这股气息,最先被那些走南闯北的粮商敏锐地嗅到。
他们像闻见血腥味的狼群,从四面八方涌向小小的枫林渡,马车堵塞了通往渡口的土路。
他们的旗号出奇地一致,嗓门也一个比一个洪亮:“收陈米!一贯钱三斗,现钱结算,童叟无欺!”
一贯钱三斗!
这个价格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烫在了每个枫林渡村民的心上。
去年的陈米,就算是丰年,也就能卖个八九百文一石,折算下来一斗还不到九十文。
如今这些人直接开到了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
而且还是现钱!
“当家的,咱们仓里还有两石陈米,卖了吧!这可是白捡的便宜!”
“是啊,换了钱,正好给娃扯几尺新布,再买把好点的锄头。”
议论声像潮水般在村里蔓延,许多人扛着粮袋就想往渡口跑。
可他们刚到村口,就被几名手持木棍的青壮拦了下来。
“沈娘子有令,封锁谷仓,任何人不得私自售粮!”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唾沫星子几乎要将拦路的几个年轻人淹没。
沈清禾就在这时走了过来,她一身青布短衫,身形单薄,眼神却比任何人都要锐利。
她没有高声呵斥,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各位叔伯婶子,你们想想,去年这个时候,谁家的陈米能卖到一贯钱三斗?现在离秋收还有一个多月,新粮还没影儿,他们为什么放着别处的大好生意不做,非要跑到咱们这儿,抢着收这些快要见底的陈谷?”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众人心头的火热。
是啊,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些商人笑得越和善,手里的算盘就打得越精。
当晚,沈清禾的屋里灯火通明。
陆时砚和朱小乙坐在她对面,桌上摊开的是一本账册,记录着过去三个月虞南地区所有基础物资的价格波动。
“清禾,你看,”陆时砚修长的手指点在几列数字上,“从五月开始,虞南府的粮价一直在缓跌,但铁器的价格,却在以一个不正常的速度攀升。尤其是农具用的生铁,涨了快三成了。”
朱小乙在一旁补充道:“我按照您的吩咐,核对了一下咱们共济会内部的物资消耗。最近大家都在为秋收做准备,农具的换新和修补需求很大。如果铁价再涨下去,秋收的成本会高得吓人。”
沈清禾的目光沉静如水,识海中,那枚古朴的铜印微微发热,一行淡金色的字迹浮现:【物资配比提醒:麻布价格趋于稳定,铁器资源持续短缺,粮食储备存在外部干预风险。】
一切都印证了她的猜测。
这不是简单的收粮,而是一个连环局。
那些奸商,正试图用看似优厚的价格吃进他们手中最后的陈粮,彻底清空市场。
等到七八月间,青黄不接,再借着今年入夏以来雨水偏少的天时,大肆炒作秋旱和粮荒。
届时,粮价会飙升到何种地步,无人可以预料。
而与此同时,被他们操纵的铁价,将让所有农户在最关键的秋收时刻,买不起、也修不起农具。
一石二鸟,他们要的,是彻底控制从田间到餐桌的整条链条!
“他们想囤粮压市,我们就控市反打。”沈清禾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绝。
第二日,一则消息以更快的速度传遍了枫林渡及其周边的村落——沈清禾宣布,由共济会出资五百贯作为启动本金,正式成立“枫林市行”,并设立平准仓。
市行向所有村民公开承诺:“待新米上市,共济会保底收购价,每斗一贯五百文!”
一贯五!比那些外地粮商的价格,足足高出五成!
这还没完,沈清禾紧接着推出了“粮券制度”。
任何村民将粮食卖给市行,都可以选择不拿现钱,而是领取等额的纸质粮券。
这种粮券由共济会以全部资产做担保,村民可以凭券,在任何时候到市行兑换等值的粮食,也可以用它来抵扣购买盐、布的工分,甚至可以支付请人帮工的酬劳。
为了打消村民对“白条”的疑虑,她请来了在周边村落德高望重的海姑、老夯等七位老人,组成“市行监团”,每日负责巡视市行的账目和仓储,并将账目摘要在村口公示。
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原本蠢蠢欲动的村民立刻稳住了心神。
与其信那些来路不明的外地商人,不如信看得见摸得着的沈娘子。
渡口的粮商们傻眼了,他们等了三天,竟没收到一粒米。
压价不成,他们立刻换了手段。
很快,各种谣言四起:“沈氏的粮券就是白纸一张,等她把粮食骗到手,人一跑,你们哭都没地方哭!”
更有人在深夜里,偷偷点燃了市行外围用作临时仓库的草棚。
火光冲天,幸亏巡逻队发现及时,才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面对这一切,沈清禾异常冷静,甚至没有发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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