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切——这温暖的床榻、这慈爱的父母、这无忧无虑的生活、这青梅竹马的恋人……这一切美好,都是她曾经在冰冷长夜里,连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东西!
现在,它们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这是我的……”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这一次……谁也别想夺走!
当李宅的提亲仪式还在笙歌鼎沸、宾客喧哗之时,城东一条寻常巷陌深处,却传出一阵与这喜庆清晨格格不入的、少年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爹——!到一个时辰没?!我……我实在撑不住了啊——!”
循声望去,只见一户小院中,一名约莫十三岁左右的少年,正扎着摇摇欲坠的马步。他头顶颤巍巍地顶着三块沉甸甸的青砖,两条胳膊平伸,手腕上还用麻绳各吊着一块砖石。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粗布短褂,顺着通红的脸颊小溪般淌下。他龇牙咧嘴,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芦苇,眼巴巴地望着身前坐在小方凳上的粗犷汉子。
那汉子手里悠闲地晃悠着一根柔韧的柳条,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只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早着呢!这才哪到哪?”他手中的柳条“啪”地一声脆响,抽在脚边的泥地上,扬起一小片尘土,吓得少年猛地一激灵,腰杆下意识地又挺直了几分。
“你小子给我听好了!”汉子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当初可是你抱着老子大腿,哭爹喊娘非要学这身硬功夫的!现在想半途而废?门儿都没有!”他晃了晃柳条,威胁意味十足,“再敢嚷嚷,信不信老子先抽烂你的屁股蛋子当开胃菜?”
“哎哟,这天还没大亮呢,就听见你们爷俩在这儿呼天喊地的!”这时,堂屋门帘一挑,一位系着围裙的妇人端着热气腾腾的蒸笼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动静小点!隔壁刘婶儿听见了,又要去里正那儿告你们扰民!”
“告我?”汉子一听,嗓门拔得更高了,故意朝院墙外嚷嚷,“让她告去!老子行得正坐得直!再说了——”他挺起胸膛,一脸豪横,“老子是这枭虎大将军的亲兵!管的就是这街面治安!她告哪门子官?老子就是官!”
“行了行了!就你能耐!”妇人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把蒸笼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揭开盖子,一股诱人的面食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快别显摆了,赶紧洗手吃饭!空着肚子练功,当心把肠子拧成麻花!”她转头看向还在咬牙硬撑的少年,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洛儿,别听你爹瞎咋呼,快把砖卸了,先来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练!”
“是!娘亲!”少年如蒙大赦,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他飞快地甩掉手腕上的砖块,又小心翼翼地把头顶的三块砖卸下,动作麻利得像只逃出笼子的兔子。末了,还不忘朝自家老爹做了个夸张的鬼脸,然后一溜烟儿躲到了娘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得意洋洋地瞅着老爹。
汉子看着儿子那副机灵样,又好气又好笑,最终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意。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臭小子!吃完早饭,训练加倍!”
“啊——?!”少年的哀嚎声再次响彻小院,不过这次,里面明显掺了几分撒娇耍赖的意味。
汉子不再理会儿子的耍宝,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抓起一个刚出笼、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白面馒头,大大地啃了一口。他一边嚼着,一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抬眼看向正偷偷揉着酸麻胳膊的儿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对了,臭小子,”他咽下嘴里的馒头,声音清晰了些,“你不是成天在老子耳边念叨,做梦都想见见咱们枭虎城那位传说中的少帅吗?”
少年一听少帅两个字,原本还龇牙咧嘴揉胳膊的动作瞬间僵住,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像两颗点亮的星星!他猛地挺直腰板,连胳膊的酸痛都忘了,激动地看向父亲:“爹!您是说真的?真能见到少帅?!”
汉子看着儿子瞬间精神百倍的样子,心里暗笑,脸上却故意板着:“哼!想见少帅?那也得看你小子够不够格!”他晃了晃手里的半个馒头,慢条斯理地开出条件,“一会儿,老老实实陪爹去澡堂子,把你这一身臭汗泥垢给老子搓干净喽!收拾得利利索索、人模人样的,别给老子丢人现眼!”
少年一听,兴奋得差点蹦起来!洗澡算什么?只要能见到少帅,让他去河里游十圈都行!他立刻双脚并拢,挺胸收腹,模仿着巡防营士兵的样子,对着父亲“啪”地一声来了个极其标准的立正,声音洪亮得差点把房檐上的麻雀惊飞:
“遵命!爹!保证完成任务!洗得干干净净,一根泥毛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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