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这么苦，一大半的原因，都在贾大妈身上。她的户口本就不在城里，按理说是该回乡下的。你有没有想过，把她送回老家去？你一个人带着孩子，就算再难，也比现在这样，身上背着一座大山要强。”
这个提议如同一道惊雷，在秦淮茹的脑海中炸响。她猛地抬起头，下意识地反驳：
“那怎么行？孩子……孩子还小，她还能帮我照看一下。”
“照看孩子？”
陈雪茹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察世事的锐利，
“秦姐，你扪心自问，她是在帮你照看孩子，还是在教孩子怎么跟你闹，怎么跟你伸手要东西？街道办就有托儿所，一个月也就块八毛钱，中午还管一顿热乎饭。你把贾大妈送走，光是省下的那份口粮，难道还不够托儿所的费用吗？”
一字一句，都像重锤，狠狠地砸在秦淮茹的心上。
是啊，贾张氏哪里是帮忙？她分明是家里的另一个祖宗，是教坏棒梗的根源！
秦淮茹的眼神剧烈地闪烁起来，一个大胆而决绝的念头，像一颗被压抑了太久的种子，在她心底破土而出，疯狂地生长。
这个念头，在半年后的一个寒冷的冬夜，彻底长成了参天大树。
家里已经好几天没见过油星了，晚饭是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窝头野菜糊糊，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土腥味。
贾张死只瞥了一眼，就将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桌上，那张老脸拉得比冬天的夜还长。
“天天吃这个，天天吃这个！猪食都比这个有油水！秦淮茹，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让你进了我们贾家的门！你就是个没本事的丧门星！我儿子在的时候，我们家什么时候断过肉！现在倒好，我孙子跟着你，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棒梗被奶奶的哭嚎声一煽动，也立刻有样学样，将面前那只豁了口的破碗用力一推，碗里的糊糊洒了一桌子。他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我不吃这个！我要吃肉！我要吃白面馒头！奶奶，我要吃肉！”
看着蛮不讲理、撒泼耍赖的婆婆，看着这个被教得没有一丝一毫体谅之心的儿子，秦淮茹心中那根因为常年隐忍而紧绷到极致的弦，“崩”的一声，彻底断了。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委曲求全地去哄，也没有默默地流泪，而是猛地站起身。因为极度的愤怒，她的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的目光，冷得像院子里结的冰，穿过昏暗的灯光，死死地钉在贾张氏的脸上。
“不吃，就滚出去！”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瞬间让这间狭小而压抑的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贾张氏的咒骂声卡在了喉咙里，棒梗的哭闹也停了下来，祖孙俩都像见了鬼一样，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女人。
秦淮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胸腔因为剧烈的情绪起伏而疼痛。她指着门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想吃肉，想吃白面馒头，自己挣去！”
“从今天起，这个家，不养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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