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王的洞穴内,血腥气像黏腻的蛛网,裹着海风带来的咸涩在空气中弥漫,酿出一种令人作呕的酸腐味。三个小夜叉的尸体被破草席草草裹着,扔在角落的阴影里,草席渗着暗红的血渍,风一吹就微微晃动,像三捆无人问津的枯柴。水母歪靠在潮湿的岩壁上,脑袋上缠着脏兮兮的破布条,暗红的血珠顺着布条缝隙往下滴,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伤口剧痛,疼得他龇牙咧嘴,连伞盖上的毒刺都耷拉着,没了往日的凶气。
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噔噔噔”震得洞顶的碎石簌簌掉落,砸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豹子精迈着矫健的步子先钻进来,一身斑纹皮毛在昏暗里泛着冷光,身后跟着黑压压的一群小妖,个个手持锈迹斑斑的钢叉和开裂的木棍,挤挤搡搡地往里涌。紧随其后的是黑熊精,他体型庞大得几乎堵了半个洞口,熊掌一甩就扫倒了旁边的石笋,一进来就皱着眉抱怨:“这破地方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比我那黑风洞差远了!”最后是黄狮精,他倒比另外两个斯文些,手里把玩着一根磨得光滑的兽骨,身后的小妖们扛着鼓鼓囊囊的包裹,显然是把自家的“家当”都带来了。
不过片刻,狭小的洞穴就挤得水泄不通。小妖们没了主子的约束,立刻原形毕露:有的抢着舔岩壁上渗出的清泉,有的争夺角落里发霉的干粮,还有的甚至为了一块破布大打出手,吵吵嚷嚷的声音盖过了海浪声,活像个乱糟糟的菜市场。夜叉王本就心烦意乱,见状更是火冒三丈,“唰”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往地上一剁,刀刃插进石缝里,火星子溅了一地:“都给我闭嘴!再吵一句,我把你们的舌头割下来喂鱼!”
洞穴里瞬间安静下来,小妖们缩着脖子不敢作声,可眼神里依旧满是不满和饥饿,死死盯着同伴手里的干粮。王宇皱着眉扫了一圈,对夜叉王低声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人太多,这里根本容不下,粮草也撑不了三天。”夜叉王叹了口气,挠了挠头上的骨刺:“也只能去把锤头鲨那老窝收拾出来了,虽然被哪吒烧过,简陋些,好歹地方大。”
于是,一众妖怪浩浩荡荡地转移到了锤头鲨王的老巢。这是个比夜叉洞大两倍的海底洞穴,只是被哪吒的神火燎过,岩壁上还留着焦黑的痕迹,地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一脚踩下去就扬起一片灰雾。小妖们骂骂咧咧地打扫起来,有的用钢叉刮着岩壁上的焦痕,有的用破布擦着地上的灰尘;几个老妖则围坐在一块巨大的礁石旁,礁石上摆着几个豁了口的粗瓷破碗,里面倒着劣质的酒水,辛辣的气味呛得人咳嗽。
“诸位,”王宇端起破碗,清了清嗓子,试图压过小妖们的吵闹声,“这次请大家来,是为了围攻龙宫。只要咱们齐心协力攻破那龙宫,到时候玉碗盛美酒,烤得油滋滋的羊肉串管够!”
黄狮精把玩着手里的兽骨,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屑:“肉串美酒我可不稀罕,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干这大事,就为这点东西?”
王宇早有准备,嘴角勾起一抹笑:“河蚌姑娘,到时候挑几个年轻貌美的,给你送回洞府?”
黄狮精嗤笑一声,把兽骨扔在礁石上:“没兴趣,不稀罕带壳的,黏糊糊的麻烦。”
“金银珠宝总行吧!”王宇加重了语气,眼神扫过在场的妖怪,“龙宫的宝库堆得比山高,珍珠玛瑙随便拿,够你们快活几百年!”
黄狮精斜了他一眼,手指敲了敲礁石:“多了还行,少了也没意思,别到时候就捡着些碎银子。”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从洞口吹进来,洞穴里的温度骤降,连地上的积水都泛起了一层薄冰。所有妖怪都下意识地看向洞口,只见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他身穿杏黄道袍,袍子上绣着复杂的黑色符文,随着脚步轻轻晃动,手中握着一根通体乌黑的雷公鞭,鞭身上隐隐有蓝色电光流转,噼啪作响。那张脸更是诡异,左半边俊朗如玉,右半边却泛着青黑,像是蒙了一层死气,正是申公豹。
他走到礁石旁,目光扫过在座的几个老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诸位妖王在此商议大事,怎么不叫上我申公豹?莫非是怕我抢了你们的好处?”
夜叉王猛地站起身,弯刀横在胸前,刀刃对着申公豹,警惕地盯着他:“你这道士,来我妖洞做什么?别血口喷人,我们可什么也没说!”
黑熊精连忙上前打圆场,对着夜叉王使了个眼色:“夜叉王,别冲动,自己人!这是我师叔申公豹,是来帮咱们的!”
申公豹却不慌不忙,伸出手指在礁石上轻轻一拂。不过一瞬,那几个豁了口的粗瓷破碗突然发出莹白的光,转眼间就变成了玉质温润的白瓷碗,碗中劣质的酒水也化作了琥珀色的琼浆,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众妖直流口水。
小妖们看得眼睛发直,连呼吸都放轻了;黄狮精也放下了手里的兽骨,舔了舔嘴唇,眼神里满是渴望。申公豹端起一碗琼浆,递到黄狮精面前,声音带着诱惑:“黄狮大王,这龙宫之中,可不止金银珠宝。当年大禹治水留下的定海神针,还有上古传下来的法器,这种神物也有不少,若能到手,岂不是泼天的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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