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与焦糊味裹着山风，刮得人鼻腔发疼。豹子精踩着满地狼藉的碎石踏入寨中，斑斓皮毛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猩红的眼扫过聚义厅里稀稀拉拉的残兵——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连平日里最凶的豺狼精都耷拉着耳朵，没了半分气焰。他猛地将铁掌拍在石桌之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酒坛嗡嗡作响，酒液顺着坛口晃出来，在石桌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都给我报！此番折损了多少弟兄？二当家和五当家呢？”豹子精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一个字都带着怒火，吓得厅里的小妖们纷纷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底下一名浑身是伤的小喽啰颤颤巍巍地跪伏在地，半边脸都被血糊住，连耳朵都少了一只。他声音带着哭腔与恐惧，说话时牙齿还在打颤：“大、大王……大事不好！二当家飞天豹，在陈塘关城头被那哪吒掷出乾坤圈，正正砸中后心——那圈子力道大得吓人，二当家当场就吐了血，没了气息！五当家插翅虎更惨，敖丙那水绫不知怎的，突然化作丈二长枪，直挺挺从他胸口贯穿，连哼都没哼一声，尸体还被挂在城墙上……”
“够了！”豹子精猛地打断他，额上青筋暴起，原本咬在口中的木签被獠牙狠狠咬碎，碎屑顺着嘴角往下掉。他攥紧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猛地拔出腰间弯刀，“唰”的一声劈在石桌中央——坚硬的青石桌瞬间被劈成两半，酒坛、碗碟摔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敖丙！哪吒！”豹子精嘶吼着，声音里满是滔天恨意，“此仇不共戴天！待我休整人马，定要踏平东海龙宫、铲平陈塘关，把你们碎尸万段，为二弟、五弟报仇雪恨！”
寨中残兵虽个个面带惧色，却也被豹子精的怒火点燃，纷纷举起手中的兵器呐喊：“报仇！报仇！踏平龙宫！铲平陈塘关！”只是那声音参差不齐，有的小妖喊到一半就没了底气，终究藏着难以掩饰的怯意——哪吒的乾坤圈、敖丙的水绫，还有龙族将士的龙爪，早已成了他们心底的阴影。
这时，角落里的狼妖猛地站了出来。它猩红的眼睛里燃着怒火，爪子狠狠抓着地面，碎石簌簌往下掉，指缝里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大王！二当家、五当家死得太惨了！咱们这次折了近一半弟兄，连聚义厅的门都被烧了半边，此仇不报，以后在这黑风山周围，咱们还怎么立足？其他山头的妖怪，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呢！”
它话音刚落，一旁的狐妖便甩了甩蓬松的九尾，雪白的毛上沾着几片焦叶。它声音带着几分忧虑，眼神却比狼妖清醒：“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看看对手是谁——敖丙背后是整个东海龙族，敖广那老龙王的龙息能冻住整条洋流；陈塘关有李靖夫妇镇守，还有哪吒那混世魔王，乾坤圈和火尖枪哪个不是要命的？就凭咱们黑风寨这点残兵，硬碰硬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到时候怕是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全寨都得赔进去！”
“你就是胆子小！”狼妖猛地一拍大腿，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大王不是还有黑熊精、黄狮精那几位结拜兄弟吗？黑云山的黑熊精，麾下有两千多熊罴兵，个个能扛千斤石；黄风岭的黄狮精更厉害，会吹黄风，能把人眼睛吹瞎！把他们请过来，咱们几路兵马合在一起，少说也有几千妖兵，还愁打不过龙族和陈塘关？”
豹子精原本紧绷的脸终于松动了些，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你们说得对！”他大步走到案前，抓起案上的狼毫笔，在宣纸上用力写下书信——墨汁蘸得太多，字里行间都透着怒火，“我这就写信，你二人分头出发：狼妖去黑云山找黑熊精，狐妖去黄风岭找黄狮精，务必请他们带兵马前来助我！就说我豹子精以兄弟情谊相托，待报仇之后，东海龙宫的宝物、陈塘关的粮草，咱们四七分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此事若成，二弟飞天豹的位置，由狼妖你接替；五弟插翅虎的职务，便归狐妖。你们可敢去？”
狼妖和狐妖眼睛一亮，连忙跪地领命：“属下遵命！定不辱使命！”报仇能升官，还能分宝物，这点风险在它们看来，瞬间值了。
两人接过书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急匆匆地冲出了寨门——狼妖往黑云山的方向跑，狐妖则奔向黄风岭，身影很快消失在黑风寨外的密林里。豹子精站在聚义厅的台阶上，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猩红的眼中满是期待与狠戾。他知道，这是黑风寨翻盘的唯一机会，只要黑熊精和黄狮精肯来，踏平龙宫、铲平陈塘关，就不再是一句空话。
另一边，狼妖缩着脖子站在黑云山前，只觉头顶的黑云如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冷风卷着枯草碎屑，打在脸上像小刀子割，疼得他直咧嘴。脚下的山路早已被白骨铺满，有妖怪的，也有人类的，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骨骼碎裂的“咯吱”声，听得人心里发毛。头顶上，猫头鹰“咕咕”的叫声此起彼伏，偶尔还能看见几只秃鹫盘旋；山涧里更吓人，赤蛇在石头缝里窜来窜去，吐着分叉的信子，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得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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