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栀夏把电动车停在区政府门口的划线区时,车筐里的工作证还带着体温——那是她半年刚拿到的公务员证,照片上的她穿着白衬衫,笑容还带着点初入职场的拘谨。她没急着进办公楼,而是靠在车座上翻林枫发来的消息,长图里的材料按时间线排得整整齐齐:三年前阿强建筑队的转包合同、验收合格单、一些催款录音,最后是一张工人们联名的欠条,签名处的墨迹都泛了黄。
她整理一下说词,然后给她的闺蜜小梅姐拨了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江省省报编辑部的键盘声。
“栀夏?好久没联系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姐姐了。”电话里的小梅揶揄道,小梅的声音带着笑,直到听见黄栀夏沉下来的语气,才收了玩笑,“怎么了?”
“我一个朋友托我办件事,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求助你这个死党了”
“咱俩是什么关系,还用求吗!说来听听,能办的一定办,绝无二话。”小梅有些江湖豪气的说道
“我那个朋友的朋友,以前包了一点小工程,本想带领村民赚点钱,可想不到,工程结束,大包没给钱,一直耍无赖,没办法,他只好卖了房子给村民结了工资,此人也因为这个事的打击颓废了。为此我那个朋友想帮他把拖欠的工程款要回来。我那朋友能力有限,对方背景也挺复杂,三教九流,政商两界都有人,他本想让我的父亲出面施压,但我想试试以自己的本事能不能解决这个事”黄栀夏详细的说明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希望对方理解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你那朋友,男的还是女的?”小梅好奇的问道
“男的,你问这个干吗?”黄栀夏很纳闷,她的脑子一下转不过弯。
“你姐不是关心你的婚恋大事吗!你都二十五六了,该谈男朋友了。”小梅说完,继续好奇的问道:“我感觉你挺上心,是不是对对方有点意思,呵呵”
“小梅姐,你说什么呢?他只是我一个普通不过的朋友,更何况他都35了。我都是叫大叔的,怎么可能有意思”说完黄栀夏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心里竟然真的有点小期盼。
“我草,你竟然和35岁的男人交朋友,那男的长得帅不帅?”
“小梅姐,你就别打趣我了,怎么可能。如果你需要,我介绍给你,人不错,高大帅气”
“行啊,姑奶奶就是喜欢帅的!大点没关系,哪天你带出来见见”
“真不要脸,人家可是离过婚的。而且人家身边花枝乱颤,你没机会的”黄栀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排外起来。
“那不是更有意思了吗?栀夏,姐我认真的,咱单身这么久了,其实挺渴望的,你哪天带出来见见”这小梅人没见着,心到是野了起来。
“不和你说了,拖欠阿强工程款的事,你费点心,报道一下,就算匡扶正义。”黄栀夏转移话题,免得她这个闺蜜没完没了。
“事情你不用管,包我身上,就是你那个朋友带出来见见,姐真的有兴趣”,小梅不要脸的说道
“好好好,你把事情办好!说不定人家感激你,会以身相许,呵呵呵。”
小梅的笔在采访本上敲出声响,沉思了一下说道:“三年前的旧账?还跟你不沾边?黄老三这地头蛇,当年肯定找了人压着。你现在在区里上班,犯不着蹚浑水,直接找你爸不是更省事?”
“就是不想找他,也不是为了谁,就是觉得这事不对。”黄栀夏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劲,“我现在是区政府的人,要是靠家里解决问题,以后在单位怎么抬得起头?再说这是民生账,工人的血汗钱不能就这么拖没了,我想靠自己的办法解决问题。”她顿了顿,补充道,“我那朋友整理了全套材料,合同、验收单、催款记录都齐,连当年黄老三说‘绝不拖欠’的采访剪报都有,这些都是实锤。”
“挺细心的男人!”小梅感叹道
“梅姐,你辛苦点,材料我寄给你,事情完了我请你吃饭”黄栀夏也不想再多说,省的自己这个闺蜜,花痴乱犯。
“记得,带出来见见,呵呵”小梅结束通话前还特意嘱咐。
挂了电话,黄栀夏趁着午休去了茶馆。包厢里,林枫早等着了,面前的材料摞得有半尺高。“栀夏,真是麻烦你了,你跟阿强素不相识,还愿意帮这个忙。”林枫把材料推过去,“这些都是我从阿强家旧箱子里翻出来的,他之前怕黄老三报复,不敢声张,现在有你搭把手,才敢拿出来。你要是觉得难,咱立马停,别耽误你工作。”
“不难。”黄栀夏翻着材料,指尖在“区住建局”几个字上停住——她现在就在区政府综合科,虽然不管工程,但要调阅当年的部门沟通记录,总能找到机会。“小梅说先从‘三年拖欠民生款’入手,不直接扯官员,先让舆论关注工人的困境。你把阿强和几个工人的联系方式给我,让他们跟小梅聊聊,越实在越好。”
周五清晨,《三年五十万!南市工人讨薪记:这笔工程款为何拖成“糊涂账”》的报道登了省报头版。小梅没写官样文章,只写阿强这三年跑了多少趟政府部门和黄老三家,写工人老李因为欠薪没敢给母亲治病,写了阿强家为了垫付村民的工资,把房子都贱卖了。文中只提了句“据知情者透露,当年施工方多次向主管部门反映,均被以‘企业间纠纷’为由驳回”,却足够戳中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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