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铁皮被正午阳光烤得发烫,苏曼贴在墙角的身子却像浸在冰水里。对面废弃办公楼的窗口,那个穿着她被劫时穿的香槟色吊带裙、戴着同款珍珠耳钉的假人刚探出头,沉闷的枪声便撕破了空气。“血迹”顺着窗台蜿蜒而下,在地面晕开刺目的红,苏曼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渗出血珠才恍然回神。
“他真下得去手。”苏曼的声音发颤,眼泪却没掉下来。阿雷递来的矿泉水瓶在她手里攥得变形,过往的画面像碎玻璃扎进脑海——六年前陈泰来的安排下她第一次以身入局,在酒局上故意将红酒洒在派出所长张浩平的西装上,借着赔罪的由头和张浩平睡了一觉,并递上陈泰来早已准备的嵌钻打火机;五年前为了帮陈泰来拿下市政项目,她陪检察院副院长孙长亭泡了整整一周温泉,回来时陈泰来抱着她夸“做得好”,转身就给她买了限量款包。
那些年她是陈泰来最锋利的刀,也是最隐秘的棋子。用美貌和手腕腐蚀官员,用柔情和假意色套敲诈商人,甚至在怀女儿安安时,还挺着肚子去给孙长亭送“土特产”——里面藏着五十万现金和一套海景房钥匙。她以为自己在陈泰来心中是特殊的,直到刚才那声枪响,才彻底击碎了自欺欺人的幻象。
“陈泰来是利益至上的人。”阿雷靠在门框上,目光落在紧盯监控屏幕的苏曼侧脸,“你帮他搭起的关系网,现在反倒成了要你命的网。”
苏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决绝。她抬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语速快得像在倒豆子:“张浩平收过他三套房,其中两套在他儿子名下,转账记录我记在蓝色封皮的笔记本里;孙长亭更贪,去年工程验收时要了百分之十的回扣,我录了他们在茶馆的对话;还有三年前拆迁工程,陈泰来为了赶走钉子户,叫刀疤纵火烧房子,死了一个老妇女,他给了刀疤封口费,收条在我妈老房子的保险柜里。”
阿雷挑眉,没想到苏曼手里的证据如此致命。“你早料到会有这一天?”
“在陈泰来身边混,不留后路就是死路。”苏曼自嘲地笑了笑,指尖划过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去年她发现陈泰来和别的女人暧昧,争执时被他推下楼梯留下的,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悄悄备份证据,“U盘藏在安安幼儿园的玩具熊里,笔记本和收条的钥匙,在我项链的吊坠里。”
阿雷当即安排人手留守仓库,自己开车按照苏曼的指引去取证据。先到幼儿园,借着探望“亲戚家孩子”的名义,从保育员手里接过那个洗得发白的玩具熊,捏开缝线果然摸出一个贴着卡通贴纸的U盘。随后赶往苏曼母亲的老房子,用吊坠里的铜钥匙打开保险柜,蓝色笔记本和三张泛黄的收条赫然在目。
回程路上,阿雷反复翻看笔记本,上面不仅有转账明细,还有张浩平、孙长亭每次受贿的时间地点,甚至标注了“可作为突破口”的旁注,可见苏曼心思之缜密。回到据点,他第一时间将所有证据复制三份,一份藏在修车行的机油桶里,一份交给老鬼在狱中的线人保管,最后一份揣在怀里——他压根不信警察,张浩平早就是陈泰来的保护伞,交过去等于自投罗网。
回到仓库后,阿雷经不住的夸赞苏曼:“你厉害,居然能想的这么周密”说完以后,他拿出摄像机开始对着苏曼,说说看:“你是怎么套了我哥的”
苏曼苦涩一笑,开始慢慢的讲述着自己如何碰到林枫,怎么忽悠林枫,怎么给他下药,怎么和他发生关系,甚至还讲了自己做事时的体会等。
“哇靠,我枫哥真牛逼,一次就把你征服了,是我们男人的楷模”
狄县刑警队的李队长,当年林枫的案子就是他经手的,一直觉得有蹊跷。阿雷想起林枫入狱前的嘱托,拨通了那个存了快一年的号码。电话那头的李队长听到“陈泰来”“张浩平”的名字,沉默片刻后只说:“安来宾馆见,注意尾巴。”
第二天清晨,阿雷换乘了四辆出租车,绕了大半个县城才到安来宾馆。李队长戴着鸭舌帽,接过证据袋时手都在抖。翻开笔记本,看到“××年××月,张浩平利用职务之便销毁纵火案证据”的字样,他猛地拍了下桌子:“当年我就说案子有问题,果然是他搞的鬼!”
证据确凿,李队长把这事报告领导,刑警队当即成立专案组。三天后,收网行动在迪县展开。当抓捕队员踹开陈泰来的别墅大门时,他正和孙长亭核对新的行贿清单,桌上还摆着准备送给张浩平的 Rolex 手表。与此同时,张浩平在派出所办公室被抓,从他的抽屉里搜出了苏曼当年送的镶钻火机;刀疤在码头准备偷渡时落网,审问后也供出了纵火的细节。
监舍里林枫沉稳的坐在床边翻看着书籍。当狱警宣读“林枫涉嫌强奸案证据不足,予以释放”的通知时,林枫紧紧握着书籍,眼底泛起泪光。走出监狱大门,阿雷和魏晓冉早已等在门口,林枫上前抱了抱魏晓冉,接着握起阿雷的手,感动的说道:“谢谢,你们是我的贵人”
林枫望着远处的天空,嘴角扬起笑意。这场由他布下的局,终究以正义收场。迪县的官场却因这起案件掀起了地震:张浩平、孙长亭被依法逮捕,涉案的十余名官员相继落马;陈泰来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曾经一手遮天的利益网,彻底土崩瓦解。
苏曼在阿雷的帮助下抱着女儿安安离开了狄县。临行前她给林枫发了条短信:“谢谢你让我看清真相。”车子驶离县城时,安安趴在车窗上问:“妈妈,我们去哪里?”苏曼摸着女儿的头,望向窗外的阳光:“去一个没有人算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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