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码头上的活计依旧繁重,盐帮那边似乎真的没了动静,连疤脸都没再露面。渔帮的苦力们渐渐放松下来,觉得那天的事情大概就这么过去了。就连刘把头,脸上的愁容也少了些,又开始琢磨着怎么多刮点油水。
但凌绝心里的那根弦却一直绷着。他见过山林里最狡猾的野兽,它们往往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发动最致命的攻击。盐帮的沉默,不像屈服,更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石猛倒是心大,该吃吃该喝喝,干活照样卖力,偶尔还拉凌绝去码头边最便宜的酒摊灌两碗劣质烧刀子,骂骂刘把头抠门,嘲笑黑蛇阴险。
“兄弟,别老绷着脸!”石猛咕咚灌下一大口酒,抹着虬髯上的酒沫,“盐帮那帮怂货,肯定是怕了咱们了!敢再来,老子照样把他们揍得屁滚尿流!”
凌绝端起粗糙的陶碗,抿了一口。酒很烈,呛嗓子,却带着一股粗犷的暖意。他看着石猛豪爽的样子,心里那点警惕稍稍放松了些,但并未消失。
“小心点好。”他低声说了一句。
石猛哈哈一笑,也没在意。
这天轮到凌绝值夜。渔帮租的货舱需要人看守,防止有人偷窃货物。这活计枯燥又熬人,还没什么油水,平时大家都不愿意干。凌绝却主动接了下来。他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来思考,也需要熟悉码头夜晚的情况。
夜里的码头和白日是截然不同的世界。白日的喧嚣褪去,只剩下江水拍岸的呜咽、风吹缆绳的嘎吱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模糊的醉汉呓语或女人的低笑。昏暗的灯笼光芒在浓重的夜色和雾气中晕开一小团模糊的光晕,反而衬得周围更加黑暗。
凌绝提着一盏气死风灯,沿着货舱区的外围慢慢巡视。他的脚步放得很轻,耳朵捕捉着一切不寻常的声响。手臂上的伤已经结痂,苏晓给的药粉很有效。
忽然,他听到前方堆放废木箱的黑暗巷道里,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像是重物被拖拽的摩擦声,还有压得极低的交谈声。
不是醉汉,也不是野狗。
凌绝立刻吹熄了灯笼,身体悄无声息地贴向冰冷的砖墙,融入阴影之中,缓缓向声音来源靠近。
“……快点……妈的……沉死了……” “……小声点!你想把巡夜的招来吗?” “……怕什么…这鬼天气…谁他妈会来…”
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更加清晰的拖拽声。凌绝眯起眼,借着远处赌坊灯塔扫过来的微弱光线,看到两条黑影正费力地将一个巨大的麻袋往更深的黑暗里拖拽。那麻袋的形状……分明是个人形!
绑架?灭口?偷运人口?
凌绝心头一凛。码头的夜晚,果然藏着无数肮脏的勾当。
他本不想多管闲事,但这场景让他莫名想起灰雁镇那些无法无天的恶霸。就在他犹豫的瞬间,那麻袋里突然传出一声微弱的、被堵住嘴的呜咽,还挣扎了一下。
是个活人!
几乎是同时,那两条黑影也发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恰好对上了凌绝从阴影中望过来的冰冷目光。
“谁?!”其中一人惊骇低吼。
没有废话,另一人反应极快,反手就抽出一把短刀,如同毒蛇般直扑凌绝而来!刀锋在微弱光线下划过一道寒芒。
凌绝早有防备,身体猛地向侧后方一滑步,险险避开刀锋。但巷道狭窄,堆满杂物,他躲闪间后背撞在一个破木箱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持刀者一击不中,再次扑上,刀刀直奔要害,狠辣异常。另一人也放下麻袋,抽出棍子围了上来。
凌绝陷入夹击。他手中没有武器,只能依靠灵活的身手在狭小的空间内闪转腾挪,寻找机会。对方显然是老手,配合默契,攻势凶猛。
几次惊险的闪避后,凌绝抓住一个空档,猛地贴近持棍者,一记手刀狠狠砍在其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软软倒地。
但持刀者的攻击也到了!凌绝尽力躲闪,冰冷的刀锋还是贴着他的左臂划过,割开了旧伤之上的皮肉,鲜血瞬间涌出,刺痛钻心。
剧痛刺激了凌绝的神经,也彻底激起了他的凶性。他低吼一声,不再躲闪,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狼,合身撞入持刀者怀中,避开刀锋,右手肘狠狠击向对方下颌!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持刀者眼球猛地凸出,哼都没哼一声,直接仰面倒地,抽搐了两下便不动了。
眨眼之间,两个敌人一昏一死。
凌绝喘着粗气,按住流血的手臂,冷汗从额角滑落。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巨大的麻袋,里面的人似乎吓坏了,一动不动。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这里的打斗声很可能已经惊动了其他人。
他刚转身想走,巷道口突然亮起好几盏灯笼,七八条身影堵住了去路,为首的赫然是白天刚刚冲突过的黑蛇!
黑蛇举着灯笼,阴鸷的目光扫过巷道里的景象——倒地的手下、死去的同伙(他认得那是盐帮的人)、流血喘息的凌绝,以及那个显眼的麻袋。他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阴冷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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