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摸那个结所带来的精神海啸,其威力远超林晚的想象。那不仅仅是瞬间涌起的恐惧与生理不适,更是一种持续的低频震荡,在她退回角落、将额头抵住膝盖之后,依旧在她灵魂的深处隆隆作响。那个结的冰冷、坚硬、充满恶意的触感,如同烙印般留在了她的指尖,无论她如何蜷缩,如何试图放空,都无法驱散。
周韵哼唱的调子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棒针规律的声音,像节拍器一样,标记着时间的流逝。这声音原本是令人安心的背景,此刻却仿佛在一下下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胃里的抽搐感并未完全平息,喉咙里泛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极度紧张后留下的痕迹。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刚刚从爆炸边缘被拉回来的人,耳中依旧嗡鸣,四肢百骸都残留着惊悸的余颤。
然而,在这片混乱的余波中,那个叛逆的、微弱的声音并未完全消失。它没有力量再次驱使她去触碰那个结,但它像一颗被埋进冻土的种子,固执地存在着。“你碰了它,”那个声音细微地提醒着,“而你,现在还在这里。”
没有像噩梦中那样被吞噬,没有彻底崩溃。仅仅是……承受了一次剧烈的冲击,然后,还活着。
这个认知,带着一种粗糙而真实的质感,开始缓慢地沉淀。
她的呼吸依旧急促而浅薄,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她试图将其压下去,试图恢复成那种几乎不存在的、微弱的呼吸,那是她惯常的、试图让自己隐形的方式。但失败了。恐惧的余波让她的肺部需要更多的空气,心跳也需要更多的氧气来支撑。
她开始无意识地、与自己紊乱的呼吸抗争。憋气,直到胸口发闷,然后被迫更急促地喘息。这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反而让她更加焦躁,额角的冷汗再次渗出。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种失控的呼吸节奏再次拖入恐慌时,周韵那边的声音,极其微妙地发生了变化。
那“咔哒、咔哒”的编织声,节奏没有变,但每一次声音发出的间隔,似乎被注入了一种更深的、更沉稳的呼吸感。周韵并没有刻意加重呼吸声,她依旧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但林晚敏锐地捕捉到,那棒针的声响,不知何时,与她自己的心跳、与她挣扎的呼吸,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脱离。它不再是她内心混乱的回响,而是成了一个外在的、稳定的参照物。
“咔——哒——”
(那是吸气与呼气之间自然的停顿)
“咔——哒——”
(那是动作完成时,气息平稳的流淌)
周韵的存在,她手中那持续生长的织物,她创造出的这种稳定而富有生命节律的声音场,像一块巨大的、温润的磁石,开始无形地影响、牵引着林晚那片混乱的小天地。
林晚并没有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在那痛苦的呼吸挣扎中,偶然地,在一次被迫的、深深的吸气之后,下意识地试图将自己的呼气,去对齐下一次棒针落下的“咔哒”声。
第一次,失败了。她的呼气太短促,在声音响起前就结束了。
第二次,她努力延长了一点,勉强碰到了那个节奏的边缘。
第三次……
她不再试图对抗呼吸,而是开始笨拙地、试探性地,将自己的呼吸,去“贴附”那个外来的、稳定的节奏。
这很难。她的身体习惯了紧张,习惯了浅薄的生存模式。深长的呼吸,意味着放松,意味着放下戒备——这对她而言,本身就是一种危险。每一次稍深的吸气,都仿佛会吸入过多陌生的、带着毛线和茶香的空气,让她眩晕;每一次缓慢的呼气,都像是要将体内某种支撑着她蜷缩的力量一同呼出,让她感到虚弱。
但她没有停止这笨拙的尝试。
周韵依旧没有看她。她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编织的动作更加舒展,那“咔哒”声也因此变得更加圆润、从容,仿佛在无声地鼓励着这种节奏的同步。
时间在这一次次无声的呼吸调整中缓缓流淌。窗外的天色由明亮的午后,逐渐染上了些许黄昏的暖黄。光影在房间内移动,将家具的影子拉长。
林晚没有再去想那个结,没有再去想恐惧,甚至没有再去想周韵。她的全部意识,都沉浸在这项简单却又无比艰难的任务中——让自己的呼吸,跟上那个节奏。
渐渐地,一种微妙的变化发生了。她那原本如同受惊小鸟般扑棱乱撞的呼吸,开始慢慢地、一点点地,被那稳定的“咔哒”声所驯服。呼吸的幅度依然不大,但那种尖锐的、窒息的紧迫感在消退。吸气与呼气之间的过渡,不再那么生硬和充满挣扎。
她依旧蜷缩着,额头抵着膝盖,但这个姿势里,那种玉石俱焚般的僵硬,似乎松动了一点点。支撑着她身体重心的力量,不再完全来自于肌肉的紧绷,也开始有一部分,流向了更深处,流向了她正在逐渐恢复规律的呼吸。
她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紧握成拳的双手,指关节的力度稍稍放松了一些。掌心内,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痕迹,颜色也淡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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