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脆弱。
几天前那场意外:王爷爷下完象棋起身,起身的时候,腿有些麻没站稳,后脑磕在石阶转角上;
赵爷爷伸手拉他,自己却被他惯性拉扯也重重摔在石板地上。
前前后后没有十秒。
陈姗姗跟李奶奶他们几次确认后,两位爷爷没有其他亲属。
所以身后事是陈家这边帮忙操办的。
其实说是操办,也就是买了墓地,火化后下葬刻碑。
4位老人和陈姗姗一家人都来了,几人站在城郊的墓地,静静看着墓碑新刻的名字上。
王大名、赵耀祖。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名字。
突然天空一道闪电,紧接着伴随着雷声,把几人吓了一跳。
“走吧,老王老赵走得体面,够了。”李奶奶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李奶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下葬,是不是对两位爷爷太、、”凄惨?
后面的话陈姗姗没说出口。
李奶奶自然明白她未尽话的意思,她目光扫过相邻的两座坟茔,
“别整那些虚的,所谓大型的丧葬仪式,只不过是活人演的排场戏罢了,他们不需要。”
再说他们都没亲戚了,花那冤枉钱,给谁看?
生前有地方住,死后有地方埋,逢年过节的,如果能有人时不时来墓前看看,就已经很好了。
“走吧,一会雨下大了,再淋感冒了,更麻烦,不是吗?”
王云轻轻拉了拉陈姗姗,小声劝道。
陈姗姗点了点头,“爸妈,你们先回家,我去爷爷们家里收拾一下,没事,我一人可以。”
陈真海嘱咐了句:“好,要是东西多,给爸打电话。”
几人从墓地回来后,陈姗姗一个人先来王爷爷的家。
家里有点乱,家具也比较少,一把扶手上油光发亮的竹椅,一张掉漆的小木桌,和一张单人木床。
衣服大多都是破旧的,这些陈姗姗用红布包起来,一会拿去处理掉。
这边有个规矩是:‘破旧衣裳裹红布送走,不招晦气。’
还从破箱子里翻出一副象棋盘和棋子。
这些留给柳爷爷他们做个纪念。
当她掀开硬板床的薄褥,掉出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陈姗姗摘下手套,信没有封口,她直接取出里面的一张信纸。
信纸上的字歪斜像一年级新生,她看的有些费劲。
艰难地看完上面内容后,陈姗姗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上面是遗嘱,遗嘱的嘱还是用的拼音。
内容大致是说:
“姗姗丫头:
要是爷爷走了,房子归你。备用钥匙在象棋盒底下。”
陈姗姗呆立原地,她从未想过,这位平日里好像除了下棋外,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感兴趣的王爷爷,竟会将自己的房产留给她。
她似是想到什么,连忙跑到旁边赵爷爷的房间。
按照赵爷爷故去前的遗言,拿开枕头,果然,也有一封同样的信封。
赵爷爷的字迹要更工整一些,很好认,也是同样的意思,遗嘱的日期是在搬过来幸福社区之后写的。
“小陈:
感谢你这么久的照顾,我没什么报答的,这不值钱的破房子你拿去。”
泪水晕湿了信的一角,陈姗姗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
她跟几位老人的相遇是无意的,说是照顾,其实她做的很少,偶尔送点吃的,陪几人聊聊天罢了。
也从来没想到他们会记在心里。
就算自己的亲爷奶也没有重视过她...
听到这边哭声的李奶奶过来,瞥了眼她手上的信,粗劣干瘪的手轻轻拍了拍陈姗姗的头,
低声安慰:“丫头,别哭了,你开心健康,我们大伙也跟着开心,既然这个是老王老赵最后的心愿,你就接受吧。”
那信封,李奶奶很熟悉,毕竟他们六人,人手一份,几人是一起写的。
过了一会儿,陈姗姗缓了缓心神,把信小心折叠放回信封,又去床头柜查看。
相较于王爷爷家的单身汉陈设,赵爷爷的屋里可以说是干净整洁的。
家具虽然差不多,都不多,但是衣橱里的衣服挂的整整齐齐。
床头柜里面,是用红布和油纸包仔仔细细包了好几层的方形盒子。
陈姗姗一层层揭开,起初以为是古董小件之类的,结果竟然是布质袖标。
袖标的边缘磨损严重,但是上面的字还能勉强看清,
“抗敌模范”字样。
这种袖标,陈姗姗还是第一次见。
倒是一旁的李奶奶轻笑说:“这老家伙竟然没说谎,他还真当过民兵,打过鬼子。我们还以为他吹牛呢。”
陈姗姗小心翼翼地拿起袖标,仔细放回木盒里,重新包好。
这么珍贵的东西,她也不会保存,还不如在红色博物馆里,能得到更好的保护。
床头柜里一个小布包里,还有几百块钱,陈姗姗把它交给李奶奶。
至于衣服鞋子等这些旧物,陈姗姗也叠好,一会拿来红布包起来,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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