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的喧嚣被隔绝在九龙城寨那扭曲、锈蚀的钢铁壁垒之外。城寨内部,是另一个世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不化的铁锈味、机油腥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某种巨大生物内脏腐烂后的甜腻恶臭。微弱闪烁的霓虹灯管缠绕在粗壮的、仍在缓缓搏动的管道上,投下光怪陆离的阴影,将通道映照得如同某种怪物的食道。
O记督察三元,紧握着手枪,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她身边是技术组的几名同僚,正试图将几个临时监测探头安装在潮湿滴水的墙壁上。自从“锈蚀之主”的活性在城寨内部急剧升高,常规电子设备大面积失灵后,这种最原始的物理监控手段,成了警方为数不多的选择之一。
“Madam,三号、七号电梯又停了。”一名年轻警员擦着额头的冷汗报告,他的声音在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空洞,“根据幸存者描述,和之前几次‘失踪案’发生前的状况一样。”
三元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铁锈与腐败气息的空气刺得她肺部生疼。“知道了。保持监控,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不要擅自行动。”她下达命令,心头却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影。那些失踪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只在电梯井深处偶尔会发现一滩混合着金属碎屑的粘稠血迹。
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仿佛老鼠跑过的窸窣声从附近的管道传来。三元猛地举枪对准声音来源,厉声道:“谁?出来!”
阴影中,一个身影迟疑地挪了出来。是个年轻人,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裤,头发乱糟糟,脸上戴着一副改装过的、镜片布满复杂线路的机械目镜。他最引人注目的,是左臂——那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条用废弃零件拼凑、略显粗糙的机械义肢,此刻正不安地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别…别开枪,阿Sir… Madam。”年轻人举起完好的右手,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我…我叫阿柒,住…住在这里的。”
三元没有放松警惕,枪口依旧对准他:“住在这里?现在城寨大部分区域已经封锁,你怎么进来的?鬼鬼祟祟干什么?”
阿柒推了推脸上的机械目镜,镜片上闪过一串流动的数据流。“我…我知道路。而且,我在…在观察。”他指了指那些停止运行的电梯,“观察它们,还有…‘维修工’。”
“维修工?”三元捕捉到这个关键词。城寨的官方维修队早已撤离,现在哪里来的维修工?
“对,维修工。”阿柒用力点头,机械义肢的咔嗒声更密集了,“电梯一坏,他们就会出现。穿着灰扑扑的制服,戴着鸭舌帽,提着老旧的工具箱…但是,我透过这个‘看’过,”他指了指自己的机械目镜,“他们…他们没有脸。脸上是平的,像打磨过的金属板。而且,他们的手…不是手,是扳手,是管钳,是液压剪!”
他的声音带着恐惧,却又夹杂着一丝技术宅发现奇特现象的兴奋。三元心头一凛,想起了档案里那些语焉不详的目击报告。
就在这时,负责监控的警员低呼一声:“Madam,有情况!四号电梯的监控探头传回画面了!”
所有人立刻围拢到便携式监视器前。画面因干扰而布满雪花,但依旧能看清——四号电梯门敞开着,内部灯光忽明忽灭。一个穿着灰色制服、戴着鸭舌帽的身影,正背对着镜头,站在电梯门口。他(或者说“它”)的身体姿态僵硬,如同生锈的机器。
紧接着,画面中出现了第二个身影——一个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流浪汉。那“维修工”缓缓转过身,监视器前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正如阿柒所说,那顶鸭舌帽下,本该是脸的位置,是一片光滑的、反着冷光的金属平面,没有任何五官的痕迹。
它的“手”,右手是一把巨大的、油污斑斑的活动扳手,左手则是一把狰狞的液压钳。
流浪汉发出无声的尖叫(或许是被干扰的监控收不到声音),试图爬走。无脸维修工一步一顿地走近,动作僵硬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它俯下身,左手那巨大的液压钳精准地夹住了流浪汉的左腿。
“不!”三元失声喊道,却无法阻止画面中的惨剧。
液压钳猛地合拢。没有声音,但所有人都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肌肉被切断的恐怖声响。流浪汉的身体剧烈抽搐。然后是右腿,左臂,右臂…动作高效、冷静,如同在流水线上处理不合格的零件。短短十几秒,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几截残躯。
但更令人作呕、灵魂战栗的一幕还在后面。
那无脸维修工用它的“工具手”,拾起流浪汉还在微微抽搐的断肢,像是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将其一一插进电梯门旁的按键控制板的孔洞里。血肉与金属粗暴地结合,神经末梢与电路诡异相连,断肢甚至还在条件反射地蜷缩、伸展。当最后一截断臂被塞入,那原本黯淡无光、显示故障的电梯按键板,竟猛地亮起了红光,楼层数字疯狂跳动了几下,然后稳定下来。原本大开的电梯门,“嗡”地一声,顺畅地关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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