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言一旦投入某件事,便会展现出近乎痴狂的专注。
接下“降低枯茗依赖度”这个艰巨任务后,他立刻行动起来。第二日,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堆泛黄的古籍和手抄本,其中竟包括《本草拾遗》、《南方草木状》甚至一些残缺的《西域番国志》抄页。他将这些书册小心地放在摊位角落一个防油的木箱里,一得空便埋头翻阅,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在本子上飞快记录。
“林掌柜,据《本草拾遗》载,西南夷地有‘山柰’,辛温无毒,气香似樟,或可替代部分辛香…” “《南方草木状》提到交广一带用‘蒌叶’裹槟榔而食,其叶辛香微麻,或可一试…” “前朝笔记小说中提及胡商常用一种‘马芹’(莳萝)去腥,其味清甜,或能调和茱萸之苦涩…”
他不仅从故纸堆里寻找线索,更亲自跑遍了京城各大药铺、香料铺甚至南北杂货铺,买回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干果、根茎、草叶、种子。每种材料他都先小心品尝记录,然后根据其特性,提出配伍的大致方向和比例,再由林天负责实际烤制测试。
小小的摊位后方,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香料实验室。各种研磨好的粉末用小瓷碟装着,贴上沈清言手写的标签,一字排开。空气中混合着几十种奇异又冲突的香气,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
然而,实验之路远非一帆风顺。
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往往给出沉重一击。
“不行!山柰味道太冲,完全压过了肉味,只剩一股药气!” “蒌叶粉苦涩味太重,和茱萸的苦叠加,后味简直难以忍受!” “马芹味道太飘,高温一烤几乎散尽,留香不足…” “这个比例…茱萸多了,太辣!枯茗少了,香味层次不够!” “这个呢?又太过平淡,毫无特色…”
一次次满怀希望的尝试,换来的大多是一串串味道怪异、难以入口的失败品。那些烤坏的肉串,要么自己硬着头皮吃掉,要么只能忍痛扔掉。看着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就这样化作焦炭和怪味,林天肉痛不已,沈清言更是愧疚得脸色发白。
“林掌柜,实在抱歉…又浪费了这么多食材…”看着又一炉失败的试验品,沈清言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挫败感,“或许是清言才疏学浅,纸上谈兵,终究…”
“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林天虽然也心疼,却立刻打断他,语气坚定,“哪有一次就成功的道理?失败是成功之母!咱们至少排除了很多错误选项嘛!再来!”
他深知,这种时候士气最重要。而且,他来自现代,更明白创新和研发必然伴随着大量的试错。沈清言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他的理论推导和古籍知识,至少将无数种可能性缩小到了一个相对可控的范围。
林天拿起一串最新失败的烤串,强迫自己仔细品尝,分析道:“先生你看,这一批其实比上一批有进步。至少辣度均衡了,主要是回味的问题。是不是我们用的这种‘沙姜’(山柰)预处理的火候不对?或者和另一种香草的比例需要再调整?”
见林天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如此认真地分析失败原因,沈清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重新打起精神:“掌柜所言极是!或许是炒制时间过长,导致香气流失反而苦味析出?我们下次试试文火轻炒,并且将用量再减少半分…”
两人头碰头地讨论起来,完全沉浸在破解难题的过程中,暂时忘却了烦恼。
然而,他们这番古怪的举动,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外界的注意和猜疑。
对面的刘二等人,看着林天摊位上整天飘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怪味,时而看到他们烤出黑乎乎明显失败的东西,不禁幸灾乐祸,窃窃私语。 “瞧见没?瞎折腾!好好的生意不做,搞些歪门邪道!” “肯定是那西域香料用不起了,想用便宜货糊弄人!” “呸!迟早把自己作死!”
一些老主顾也心生疑虑,私下议论: “林小哥这是怎么了?摊子上老是股怪味…” “听说在搞什么新配方?可别把原来的味道搞丢了啊!” “这两天那‘秘香’烤串味道好像是不太一样了?是我的错觉吗?”
甚至连醉仙楼的青禾也忍不住过来询问:“林师傅,你们这是…?小姐闻着这几日香气有异,让我来问问,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林天只好含糊解释是在尝试开发新品,暂时稳住了她。
更大的压力,来自于资金的快速消耗。实验用的各种香料虽然单价不如枯茗昂贵,但种类繁多,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加上不断失败的食材损耗,账面上的资金流水般逝去。沈清言看着账本,眉头越皱越紧。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实验进入最焦灼的阶段时,那个提供“枯茗”的年轻胡商突然找上门来,面带难色地表示,下一批货的价格要上浮三成,而且最多只能提供之前一半的量,理由是“路途艰难,货源紧张”。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林天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这意味着,即使他们愿意承受高价,现有的枯茗库存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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