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把藤编箱里的红绳解开,绳头的红裸石碎粒突然自己转圈,转出的红光在账本上拼出幅画:她和小石头在晒谷场里帮着翻谷,石晷的日影拉得老长,晷盘里的谷粒上,落着两只红裸石做的萤火虫,正背着谷粒往窝里飞。“太奶奶说,”她凑近石晷,“石晷记长情的时候,会把每分每秒的牵挂串成刻痕,让看着日影的人知道——有些等待不是空耗光阴,是变成了谷里的甜,石里的暖,等夏至的日头落下去,就顺着日影爬进心里。”
顾念苏翻开账本,新页的红墨在石光里泛着沉甸甸的光,她写下:“夏至,石晷记影,情绵长。”笔尖划过纸面的刹那,石晷突然轻轻“咔嗒”响,像晷针落定的声音,震得账本上的红墨晕开,在字旁边长出片红裸草,草叶的花盘里,曾外公和曾外婆正坐在夏至的谷堆旁,分吃颗刚脱壳的谷粒,谷仁落在地上,长出无数个小小的“时”字。
她忽然懂了这石晷的深意——夏至的日长从不是熬出来的久,是红裸石晷盘积的红粉,是曾外婆时辰牌上的刻痕,是把藏了一夏的长情记得分分明明,让每个望着日影的人都明白:最好的长情从不是什么都要等成空,是有人在石里埋了个会记时的魂,等夏至的日头落下去,就顺着日影的尾,爬进你心里,像当年曾外公看着石晷上的长影时那样,又久,又安稳。窗外的热风还在摇着谷垛,每声“哗啦”里,都混着红裸石的呼吸,像在重复那句藏了百年的“记满了,我来了”。
风掠过晒谷场时,谷粒滚动的声音像首歌,唱着“日影是尺,红粉是墨,记下来的情,能抵千朝万夕”。远处的祠堂传来晚祷的钟声,钟声里混着老人们念时辰的声音,那些时辰在月光下飘着,像一道道发亮的日影,仿佛在说:别惹那个在谷场里记时的疯姑娘,她的晷能数清光阴的痕,她的石能守住绵长的情,她身后站着的,是千万双敢跟岁月硬碰硬的手,是千万颗熬得住日长、等得起地久的心。
后半夜的露水打湿了石晷,顾念苏起身去擦晷盘上的潮气,指尖刚触到红裸石碎粒,就被烫得缩了缩手。碎粒的温度里,突然传来极轻的说话声,像曾外公和曾外婆在谷堆旁低语:“你看这日影,长吧?咱们的情比它还长。”“那是,等到来年夏至,我还在这儿给石晷描红。”她低头看着账本上的“时”字,突然发现每个字的笔画里,都藏着个小小的“久”,像被红裸石碎粒悄悄烙上去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石晷的晷针突然对着东方亮了亮,红粉顺着刻度漫出“朝朝暮暮”四个字。小石头揉着眼睛凑过来,指着字笑:“妈妈你看,石魂在写情书呢!”顾念苏摸着发烫的晷盘,突然想起太奶奶说过的话——曾外公走的那年夏至,曾外婆抱着石晷哭了一整天,日影在她脚下转了整整一圈,把她的影子和石晷的影子缠成了一个结,再也解不开。
此刻红裸草的花盘转得正欢,花心的“长”字被晨光晒得发亮,像无数个小小的太阳。顾念苏把账本合上时,听见石晷发出极轻的“嗡”声,像是在回应远方的某个时辰。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往后还有无数个夏至,无数次日影,但只要石晷还在记时,红裸石还在发烫,曾外公和曾外婆的长情,就会像谷堆里的红粉,一年比一年厚,一年比一年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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