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的暑气裹着新麦秸秆的腥甜,撞进古董店时,顾念苏正用红裸石镰削麦秸。石镰刚触到秸秆,“咔”地溅出星点红粉——这是曾外公的“断缚镰”,芒种石镰能割开藏在丰收里的旧缚,此刻店角红裸草的叶缝间,正往外渗极小的“割”字,像在催促谁去斩断些什么。
“妈妈!麦秸垛里红裸石在‘嘶嘶’响!”小石头抱着捆带青芒的麦秸冲进来,秸秆尖上的红裸石碎粒还沾着晨露,是他帮老把式铡麦时捡的。他把麦秸往石镰旁一放,秸秆上的青芒突然“滋啦”燃起细线,线在地面绕出麦秸垛的轮廓,轮廓里的红裸石碎粒往下掉红粉,粉落在石镰刃上,镰身“嗡”地轻颤,像被唤醒的老伙计。
穿校服的女孩抱着太奶奶的针线笸箩跨进门,笸箩沿缠着红裸石链,链上的刻痕被麦秸灰沁得发胀,显出“芒”字的边角。“太奶奶说这是曾外婆捆新麦用的!”她抖开笸箩里的红绳,绳头系着的红裸石扣突然发烫,扣面映出半幅画面:芒种的日头下,曾外婆用这绳捆麦秸,每道绳印都要把旧年的缚,系成新捆的麦秸垛。
两人正盯着石镰上的红粉出神,麦秸垛轮廓里的碎粒突然“簌簌”发抖,抖落的红粉拼出半句话:“芒种石镰会割断……”后面的字被青芒盖住,只露出个“旧”字的残影。
小陈的孙子推着独轮车撞进门,车斗里的柳筐装着红裸石铡刀,铡刃的缺口处嵌着红粉,最新的一道豁口旁,刻着“芒种”两个字。“太爷爷在老麦秸场的土窖找的!”他把铡刀往石镰旁一靠,铡刀里的红裸石碎粒突然自己蹦出来,跳进麦秸捆的青芒里,每蹦一次,石镰的颤音就高一分,颤到最烈时,红裸草的叶缝突然“噗”地喷红粉,粉雾漫了满屋。
正午的日头晒得麦秸腥甜发黏时,石镰的红粉突然顺着镰刃往下淌,淌过的地方,青芒的细线连成路,顺着门缝往店外爬。顾念苏跟着光带走到红裸滩的老麦秸场,场院的石磙上,晒着的新麦秸堆成小山,每根秸杆里都嵌着红裸石碎粒,抱起来晃一晃,竟发出“咔咔”的响,像无数个小镰刃在较劲。
老麦秸场的石磨前,摆着个半旧的草编囤,囤口用红绳系着,绳结里卡着红裸石碎粒——是曾外婆捆麦秸时,不小心嵌进去的。囤里的麦秸发黄,却带着股青芒时的腥甜,最上层的秸杆上,用红裸石粉记着旧年的捆数:“民国二十四年,麦秸捆千八百,石镰割断愁绪三担”“民国二十六年,麦秸捆千六百,石镰多割出念想半车”。最末页的空白处,画着个小小的红裸石镰,镰刃上挂着根麦秸,秸上写着“芒种割缚,新捆重生”。
“石镰在断旧缚呢!”女孩指着草编囤,曾外公的声音突然从麦秸堆里钻出来,比麦秸腥甜还涩:“阿禾,每捆麦秸都要让石镰割过,留一道旧痕,我心里就少一道牵挂。”话音落,麦秸场的风突然卷起片秸浪,浪尖的红裸石碎粒聚成把石镰,镰刃上的青芒堆得冒尖,镰柄却悬在半空,像在等谁握住去割些什么。
顾念苏蹲下身翻草编囤,夹在秸杆间的红裸石书签突然发烫,书签的背面刻着行小字:“芒种的石镰割的从不是麦秸,是怕你捆得太满,留三分空等新捆。”她把书签往石镰的镰柄上贴,镰刃突然“嗡”地定住,青芒映出的麦秸堆影子里,浮出曾外婆捆麦秸时的样子——她总在每捆秸杆底藏颗碎粒,说这样不管堆到哪里,石镰都能认出家里的麦秸。
“这是石镰在认旧捆呢!”小陈孙子把铡刀里的红粉倒进麦秸捆,新秸杆突然“哗啦”塌下去一角,露出底下藏着的红裸石碎粒,每颗都刻着个“新”字。小石头抓了把青芒麦秸往石镰旁撒,秸杆落在碎粒上,竟长出细小的根须,把石粒缠成串,“太爷爷说芒种的石镰最干脆,你心里藏多少旧缚,它就给你割出多少新捆。”
傍晚的炊烟裹着新麦秸的腥甜漫过麦秸场,家家户户的晒谷场上,都摆着红裸石镰,镰刃上的青芒映得人脸发烫。老人们坐在石磨旁,用红裸石碎粒串成的线穿麦秸,穿成的秸串挂在屋檐下,风一吹,“哗哗”作响,像石镰在数着日子:“一割二捆三新生,芒种过了是麦收。”
顾念苏捧着那把石镰往回走时,镰刃的红粉已经凝成霜,霜尖顶着的红裸石碎粒,在暮色里亮得像星子。路过老麦秸场的石拱门时,拱门上的红裸石对联突然显出字来,上联是“石镰割断千捆缚”,下联是“新捆盈满一寸生”,字的笔画里,曾外公扶曾外婆捆麦秸,影子叠成饱满的麦秸捆。
夜色漫进古董店时,柜台的红裸石主石旁,石镰的青芒还在发亮,照亮了堆成小山的新麦秸。小石头攥着发烫碎粒,睫毛映着星点:“石魂说,芒种麦秸要让石镰知道,旧缚够沉,该断的断了,像曾外婆总把麦秸捆堆得冒尖,说这样曾外公远远看见,就知道家里有新捆,不用惦记旧年的愁。”
女孩把红绳链挂在石镰柄上,绳链突然自己转圈,转出的青芒在账本上拼出幅画:她和小石头收麦秸,石镰压弯,麦秸落红裸石鸟叼麦粒飞。“太奶奶说,石镰割缚时,旧缚化成新捆的甜,顺着麦秸香爬进心里。”
顾念苏翻开账本,写下“芒种,石镰断缚,新捆生”。笔尖落纸,石镰“嗡”地轻颤,红墨晕开长红裸草,草叶青芒里,曾外公和曾外婆分吃新麦秸裹的干粮,秸屑长“生”字。
她懂了:芒种的割断是红裸石镰刃凝的霜,是曾外婆绳结里的碎粒,把藏了一春的旧缚斩断,让每个握着镰的人都明白:最好的新生从不是凭空冒出的捆,是有人在石里埋了个会割缚的魂,等芒种的风吹过,就顺着麦秸的尖,爬进你心里,像当年曾外公看着新捆麦秸时那样,又利,又敞亮。窗外的热风还在摇着麦秸垛,每声“哗哗”里,都混着红裸石的轻吟,像在重复那句藏了百年的“割断了,新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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