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北境已然银装素裹,呼啸的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将连绵的山峦染成苍茫一片。将军府内,晓晓腕间的冰晶手链无风自动,二十三颗泪珠状的气泡在晶石中流转生辉,映着窗外的雪光,在墙壁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这日清晨,小丫头正坐在梳妆台前由侍女梳理发辫,铜镜中映出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忽然,她睁大了眼睛,指着镜面惊呼:白胡子爷爷在冰洞里点火把!
众人闻声凑近细看,光洁的铜镜表面竟真的映出雪山深处的景象——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举着玉制火把,在布满钟乳石的冰窟中蹒跚前行。他身披的雪貂大氅已结满冰霜,每走一步都会在晶莹的冰面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足迹。更令人惊奇的是,每个脚印中都闪烁着微弱的金光,那些光点连成一条蜿蜒的路径,直通冰窟深处。老者时不时停下脚步,用颤抖的手在冰壁上刻画着什么,那些图案竟与晓晓平日涂鸦中的符号如出一辙。
萧绝正在院中演练北斗踏云步,闻言剑尖轻挑,九片金黄的银杏叶应声而起,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北斗星图。随着他足尖在青石上轻点,叶片突然如受指引般飞向书房,精准地落在展开的漠北舆图上。只见三片叶子分别落在三个不同的方位,那里立即泛起莹莹白光,仔细看去,正是北境最为险峻的三座雪峰。
云轻轻端着刚熬好的药膳经过廊下,见丈夫右腿落地时已能稳稳站立三息,惊喜间药碗微倾,深褐色的汤药在青石地面蜿蜒流淌,竟凝成一副详尽的冰窟地形图,与晓晓镜中所见的景象完全重合。
这应是千年雪蟾的栖息地。云轻轻蹲身细看,发现药渍凝结的冰晶中竟封存着细密如蚁的古篆文字,《玉髓渡穴法》残卷在自动补全!她急忙取来温香玉对照,见玉石内部浮现出完整的经络运行图,那些金色脉络与地面冰图相互呼应,仿佛在指引着某个隐秘的路径。正在誊抄的医书无风自动,停在一页记载着雪蟾栖于玄冰之窟,伴生玉髓,通灵性,解百毒的篇章,书页边缘的批注墨迹未干,似乎刚刚有人添补过内容。
与此同时,北境雪原上,奉命寻药的十二名暗卫正陷入苦战。连日暴风雪让他们的行进异常艰难,就在他们即将抵达预定地点时,风雪中突然窜出数十只毛色银白的巨狼。这些狼体型较寻常野狼大了整整一倍,狼瞳赤红如血,额间皆生着半透明的玉色独角。为首的暗卫急忙举起晓晓亲绘的符纹铃铛,清脆的铃声在风雪中荡开涟漪。令人惊奇的是,狼群听到铃声后突然人立而起,化作身披白裘的异族战士,他们腰间悬挂的骨饰在风雪中叮咚作响,每个人的眉心都有一点朱砂印记。
玉狼族愿为玉脉传人效劳。族长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与晓晓相同的莲印,那印记在雪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三百年来,我们一直在等待能唤醒冰窟龙吟之人。他挥手间,风雪凝成晶莹的冰梯直通山腹,洞内传来此起彼伏的童谣合唱,歌声空灵悠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暗卫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跟随族人深入冰窟。
冰窟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八百幼童端坐在玉笋丛中,他们面色红润,神情安详,仿佛只是在沉睡。每个孩子腕间的铜铃已尽数碎裂,散落在地的碎片仍微微震颤。更奇特的是,每个孩子掌心都托着一朵精心雕琢的冰莲,花心蕴着泪珠状的气泡——正是晓晓手链上缺失的那几颗。当暗卫取出晓晓准备的饴糖分发时,所有冰莲同时绽放,花蕊中浮起细小的金色文字,在冰窟顶部汇成完整的《玉髓渡穴法》心诀。那些文字如同活物般流动变换,最后定格成一幅详细的人体经络图。
此时京城将军府内,晓晓突然蹦跳着跑向祠堂。她踮脚取下供桌上的祖传玉圭,又将太后密匣中的夜明珠嵌入圭首凹槽。当明珠与玉圭结合的刹那,整座府邸的地面突然透明如琉璃,显露出纵横交错的玉脉网络。那些流淌着金色光液的主脉在祠堂下方交汇成漩涡,漩涡中心浮起一座微缩的冰雪宫殿,殿脊上盘踞着玉雕的蟠龙,龙睛是用罕见的黑曜石镶嵌,在光线下泛着神秘的光芒。
爹爹快来!晓晓拽着萧绝衣角指向地底,白胡子爷爷在宫殿里煮药!众人俯身细看,但见冰殿中央,虚影般的老者正将通体雪白的蟾蜍投入玉釜。那玉釜造型古朴,表面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釜中沸腾的药液竟呈现出北斗七星的排列。蒸腾的雾气在殿顶凝成祥云状,随着药液翻滚,老者袖中飞出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没入四周冰壁中消失不见。每当一个光点没入,冰壁就会变得透明一分,显露出其中封存的古籍残卷。
云轻轻福至心灵,当即按《玉髓渡穴法》所示刺破晓晓指尖。殷红的血珠滴入温香玉的瞬间,地底冰殿突然凝实,老者转身露出慈祥的微笑,将玉釜凌空推来。药液穿透地层落在萧绝膝头,蚀心蔓残存的最后缕黑气在雪蟾清鸣中烟消云散。众人清楚地看到,他右腿的肌肤下隐隐现出玉色流光,仿佛有温润的玉髓在经脉中流动。萧绝试着走了几步,发现原本僵硬的关节已经活动自如,就连多年前征战留下的旧伤也奇迹般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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