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虫虫”之言后,破败小院内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萧绝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那间更加阴暗的房间里,但云轻轻送去的一碗碗汤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置之不理,而是会默然地喝下。偶尔,他停留在主屋的时间也会长上些许,虽然多数时候只是看着窗外荒芜的庭院,或者……目光偶尔会落在那个满屋子蹒跚学步、咿咿呀呀的小团子身上,带着一种复杂难辨的审视。
苏晓晓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清楚,父亲心中的疑窦已然种下,只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破土发芽。她并不急于再次用言语去刺激,过犹不及,三岁孩童的异常若过于频繁和精准,反而会引人怀疑。
她现在要做的,是提供“线索”,让父亲自己去“发现”。
这日午后,难得的有一丝惨淡的阳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云轻轻正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一些晒干的草药,这是她仅存的、没有被柳芊芊势力搜刮或毁掉的药材家底了。
苏晓晓则趴在冰冷的土地上,手里拿着一小块烧黑的木炭(她费了好大劲才从冷灶里扒拉出来的),在一张废弃的、泛黄的药方背面,认真地“涂鸦”。
她画得杂乱无章,歪歪扭扭,完全符合一个三岁幼儿的笔触。但若仔细看去,那些杂乱的线条中,隐约勾勒出几个模糊的人形,其中一个小人的手臂,被刻意涂得一团漆黑,旁边还画了几个类似叉叉的标记。
她一边画,嘴里一边含混不清地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谣,仔细听去,断断续续的词语夹杂其中:“……坏叔叔……黑黑手……打爹爹……屁屁……”
云轻轻只当是女儿在自娱自乐,并未太过在意,只是温柔地提醒道:“晓晓,别玩那个炭了,脏,当心弄到衣服上。”
就在这时,轮椅的“嘎吱”声再次响起,萧绝出现在了门口。他似乎是想到外面透透气,目光扫过屋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趴在地上、弄得小脸像只花猫似的苏晓晓身上,以及她手底下那张涂得乱七八糟的纸。
苏晓晓仿佛才察觉到父亲的出现,立刻抬起头,扬起一个大大的、带着炭灰的笑容,献宝似的举起手中的“画作”,奶声奶气地说:“爹爹,看!晓晓画,画爹爹!”
萧绝操控轮椅,缓缓靠近了些,垂眸看向那张纸。
杂乱无章的线条,抽象的图形。他的目光原本只是随意扫过,但在掠过那个手臂被涂黑的小人,以及旁边那几个歪歪扭扭的“叉”时,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这图案……这标记……
他常年浸淫军旅,对地图、暗记极为敏感。那几个“叉”的排列方式,无意中竟隐隐契合了军中某种简易的、表示“目标”或“问题点”的标记习惯!而那个手臂涂黑的小人……
一个荒诞却又无法完全忽视的念头,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难道……晓晓那日的“虫虫”,并非指真正的虫子,而是隐喻着……“内鬼”?手臂涂黑,是指那内鬼手臂上有特征?或是与手臂相关的职务?
他抬起眼,看向正睁着乌溜溜大眼睛,一脸“求表扬”神情的女儿,声音低沉地开口:“晓晓,画的是什么?”
“打坏人!”苏晓晓挥舞着小拳头,信誓旦旦,“黑手手叔叔,坏!帮坏女人,打爹爹!晓晓画圈圈,咒他!”
她说的“坏女人”,自然指的是柳芊芊。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将一切归结于孩童稚嫩的“诅咒”和简单的善恶观,完美掩盖了其下隐藏的真实信息。
萧绝沉默着,伸出了手。
苏晓晓乖巧地将那张涂鸦递到了父亲冰凉的手中。
萧绝拿着那张纸,看了很久很久。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这太荒谬了,他怎么能因为一个三岁孩子的胡乱涂鸦,就去怀疑曾经并肩作战的部下?可是……春桃的事情历历在目,柳芊芊的手确实已经伸了进来。而他的腿伤,那场蹊跷的败仗,处处透着诡异,他却一直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必须查证!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张涂鸦纸折叠起来,收入怀中,仿佛那不是孩童的戏作,而是一份至关重要的军情密报。
他没有再说什么,操控轮椅,转身离开了主屋,回到了自己那间更加孤寂的房间。
房门关上,隔绝了内外。
萧绝从怀中重新拿出那张涂鸦,铺在桌上。昏黄的灯光下,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仔细分析着上面每一个看似无意的线条和标记。他拿出自己暗藏的唯一一支炭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开始凭借记忆,罗列那场导致他残疾的战役中,所有知情、并且有机会接触到核心布防信息的中高层将领名单。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几个手臂或有旧伤、或有明显特征,或者职务与“手臂”(如弓弩营、传令兵)相关的将领名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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