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九年十一月中旬的京城,刚放晴的天空又被铅灰色云层笼罩,寒风卷着未化的雪粒,砸在紫禁城的宫墙上,发出 “呜呜” 的声响。御书房内,气氛比窗外的天气更凝重 —— 八百里急报摊在案中央,朱砂批注的 “准噶尔部突袭伊犁边境,掠军粮三百石,毁屯田五十亩,伤士兵二十人” 字样,像一道道血痕,刺得人眼疼。胤禛捏着奏报的指尖泛白,目光扫过站在下方的胤祥与江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准噶尔屡犯边境,此次还毁我屯田、伤我士兵,绝不能再忍!十三弟,朕命你掌西路军务,调京营、伊犁军营共三万兵力,在阿尔泰山筑防线,务必守住边境;江兰,你管后勤,粮草要供得上,伤兵要救得及时,不许出半点差错!”
“臣遵旨!” 胤祥与江兰齐声躬身,两人目光在半空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 —— 胤祥眼里是军务的紧迫,江兰眼里是后勤的凝重,没有半句私语,却都懂对方肩上的担子。
胤祥率先上前,接过胤禛递来的调兵虎符:“皇上放心,臣明日便启程去张家口,先整合京营兵力,再赴伊犁与当地将军汇合;阿尔泰山防线需十日筑成,臣已让人传信给工部,调三十名筑城工匠随行,确保防线坚固。”
“粮草方面,” 江兰紧随其后,手里捧着早已备好的《西北粮草储备册》,指尖落在 “兰馨银行西北分号存粮八千石、江南通商漕运可调粮五千石” 的字样上,“臣明日就派老周去西北分号,将存粮装车,用油布裹粮防雪湿,每车配两名除雪工,确保七日之内运抵张家口;另外,兰馨学院医学班已选出二十名懂治刀伤、防风寒的医工,携带肺痨药方和急救药材,随粮草队一同出发,伤兵可在张家口临时医帐救治,重症再送回京城。”
胤禛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连准备工作都提前做足,紧绷的眉头稍缓:“你们分工明确,朕很放心。但要记住,此次是共同御敌,军务与后勤需紧密配合,有任何情况,及时书信往来,不许因延误误了战事。”
“臣明白!” 两人再次齐声应道,而后胤祥转身去筹备军务,江兰则去安排粮草与医工,御书房内只留下胤禛凝视着西北舆图的身影 —— 他知道,这两人定能不负所托,不仅是因为他们的能力,更因为他们都把大清的安危、新政的根基,看得比什么都重。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瑞祥号的院子里已一片忙碌。老周带着二十名伙计,正将一袋袋玉米、小麦搬上马车,每袋粮上都盖着厚厚的油布,油布边缘用麻绳系紧,防止雪水渗进去。医工们背着药箱,里面装着止血的金疮药、驱寒的姜汤、还有预防伤后感染的草药,陈太医特意赶来,将誊抄好的肺痨药方塞给医工头领:“西北寒地,伤兵易染风寒久咳,这方子记得给他们用,能少些痛苦。”
江兰站在马车旁,手里拿着胤祥清晨派人送来的便笺,上面只有一行字:“张家口需粮三千石,医帐设五座,伤兵预计百余人。” 字迹遒劲,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连落款都只写 “胤祥” 二字。她看完便笺,立刻对老周说:“把第一拨粮草从两千石增到三千石,医帐多备两座,药材按两百人份准备 —— 王爷说‘预计百余人’,是留了余地,咱们得按最坏的情况准备。”
老周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姑娘考虑得周全!小的这就去调整,保证不耽误!”
江兰又走到医工身边,指着药箱里的蒸梨模具:“到了张家口,记得给伤兵蒸梨填杏仁,按之前教你们的法子做,能润喉止咳,配合药方用效果更好。另外,跟王爷的亲兵说,粮草到了先卸在医帐附近,方便伤兵取用。”
医工们躬身应下,随后赶着马车,在晨曦中缓缓驶出京城。江兰站在门口,望着马车消失在街尽头,心里却没闲着 —— 她转身回屋,拿起纸笔,给远在伊犁的二哥江柱子写书信,让他留意准噶尔的动向,及时传消息给胤祥;又给江南通商分铺写信,让他们加快漕运速度,确保第二拨粮草能在十日内运抵西北。
与此同时,胤祥已抵达张家口。京营的士兵们正在搭建营帐,筑城工匠们则拿着图纸,在阿尔泰山脚下测量地形。他刚看完防线图纸,亲兵就送来江兰的回信,信封上没有任何装饰,只写 “致怡亲王(军务)”。他拆开信,里面的字工整利落:“粮草三千石七日到,医工二十人携药随行,医帐七座、药材两百人份已备;另备除雪车十辆、御寒棉衣五百件,随粮草队到。”
没有问候,没有谢语,甚至没提之前的药方、弘晓的事,只谈粮草与医工,却恰好补上了他没说出口的需求 —— 他没提除雪车,是觉得粮草队未必能带,没提棉衣,是怕后勤负担太重,可江兰全想到了。胤祥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提笔在信尾批下 “收到,望如期”,便让亲兵送回京城,自己则转身去检查士兵的武器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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