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阳光透过翊坤宫的缠枝莲纹窗,在青砖地面上投下细碎的金影。殿外庭院里的百年牡丹开得正盛,淡粉、深紫的花瓣层层叠叠,被风卷着落下几片,飘进殿内,混着熏笼里的百合香,在空气中织成一层馥郁的香气。江兰提着内务府特批的 “御前侍女” 腰牌,轻步走进翊坤宫时,指尖还残留着刚整理完满文奏报的墨渍 —— 半个时辰前,年妃身边的掌事太监李公公突然到养心殿传旨,说 “娘娘午后练字,需御前懂笔墨的侍女伺候”,苏培盛当时悄悄给她递了个 “小心” 的眼神,她便知这趟差事绝非 “伺候笔墨” 那么简单。
殿内的陈设比养心殿更显奢华:紫檀木架上摆着官窑青瓷瓶,里面插着新鲜的孔雀羽;御座上铺着玄狐皮垫,边缘垂着珍珠流苏;桌案上放着一套端溪砚台,砚台旁是年妃常用的狼毫笔,笔杆上嵌着细碎的东珠。年妃穿着一身石青色绣金凤的常服,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赤金镶红宝石的戒指,见江兰进来,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能让皇上特许学满语的侍女,长什么样。”
江兰依言缓缓抬头,目光却只敢落在年妃的衣角,不敢直视 —— 年妃是年羹尧的妹妹,在后宫地位仅次于皇后,向来与前朝军政紧密相连,她的打量绝非单纯的 “看样貌”,而是带着审视的试探。“奴才江兰,参见年妃娘娘,愿娘娘凤体安康,圣心永驻。” 她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无波,连呼吸都保持着均匀,像在御前伺候时一样,没有半分局促。
“倒是懂规矩。” 年妃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她腰间的 “御前近侍” 腰牌,又落在她指尖的墨渍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随意,“听说你最近在学满语?还帮皇上整理满文奏报?一个汉军旗包衣出身的宫女,能有这福气,倒是少见。”
江兰心里一凛 —— 年妃一开口就提 “满语”“满文奏报”,显然是对她的御前动向了如指掌。她连忙躬身回话:“回娘娘,奴才只是愚笨,承蒙皇上恩典,魏公公指点,才敢学些基础满语,整理奏报也只是按苏公公的吩咐做杂活,不敢称‘福气’。” 她刻意将功劳归给胤禛、苏培盛和魏公公,避开 “自身能力” 的表述,既显谦卑,又不授人以 “恃宠而骄” 的把柄。
年妃轻笑一声,抬手示意身边的宫女:“把本宫的砚台拿来,让江兰给本宫研墨。听说你研的墨浓淡合宜,连皇上都夸过,今日本宫倒要见识见识。”
旁边的宫女连忙将端溪砚台捧到江兰面前,砚台沉重,江兰双手接过时,能感受到砚台的温润 —— 这是上好的端溪老坑石,比养心殿的砚台更细腻。她按苏培盛教的手法,先往砚台里加了少许温水,再拿起墨条,顺时针转动,力度均匀,每磨三圈停一停,让墨汁慢慢渗进砚台的纹理里。墨条是内务府专供的徽墨,磨出的墨汁泛着琥珀色的光泽,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
“你在御前,每日都跟皇上近距离伺候?” 年妃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江兰磨墨的手上,“皇上处理新政时,会不会跟你说些朝堂上的事?比如…… 山西的火耗归公,或是江南的摊丁入亩?”
这个问题像个陷阱 —— 若是回答 “会”,就是 “偷听政务”,僭越本分;若是回答 “不会”,又显得刻意疏远,像是在隐瞒。江兰磨墨的动作没停,语气依旧谦卑:“回娘娘,奴才只是在旁伺候茶水、笔墨,皇上处理政务时,奴才连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偷听。偶尔皇上会让奴才递奏报,也只是说‘把那本满文奏报拿来’,从不多说政务细节。”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既遵守了御前规矩,又没让年妃抓住把柄。年妃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却没再追问,只是端起宫女递来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 茶盏是霁蓝釉的,杯沿描着金线,里面泡的是雨前龙井,和江兰在养心殿给胤禛泡的是同一种,却温得稍凉些。
磨好墨,江兰将砚台轻轻推到年妃面前,躬身道:“娘娘,墨已研好,请您用。”
年妃没有立刻提笔,而是端着茶盏起身,走到桌案旁,突然 “哎呀” 一声轻呼,手一抖,茶盏里的热茶 “哗啦” 一声泼出,大半溅在她的右手手背上。淡绿色的茶水顺着她的手背往下流,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连手腕上的赤金手镯都被茶水浸得发亮。
“娘娘!” 周围的宫女瞬间慌了神,掌事太监李公公连忙跑过来,想伸手碰又不敢,“快传太医!娘娘被烫伤了!”
“传什么太医!” 年妃突然厉声喝道,目光像淬了冰,直直盯着江兰,“本宫听说你懂调理?能治烫伤,能消燎泡,连太医院的法子都不如你?怎么,本宫这点小伤,你都治不好?还是觉得本宫的手,不配让你动手?”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李公公和宫女们都吓得低下头,连呼吸都不敢重 —— 年妃这话,明着是质问江兰,暗着是给她扣 “不敬主子” 的帽子,若是应对不好,轻则被赶出御前,重则可能被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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