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吓得更慌了。负责浆洗的宫女小翠往后缩了缩,手里的布巾掉在地上都没敢捡,眼里满是恐惧;之前被江兰救过的小太监小三子攥紧了手里的扫帚,想上前帮忙,却被苏培盛用眼神狠狠制止 —— 帝王盛怒时,任何贸然的举动都可能被当成 “挑衅”,轻则罚跪,重则杖责,谁也不敢拿性命赌。
就在众人都缩着身子、连呼吸都不敢重时,江兰却动了。她没有后退,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露出惶恐的神色,只是缓缓屈膝,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动作轻得没有半分声响 —— 膝盖接触地面时,她特意调整了角度,避开刚才掉落的瓷片,同时保持腰背挺直,没有因慌乱而弯腰驼背。
她先从随身的蓝布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粗布 —— 这是她前几日特意用沸水烫过三次、晾干后叠得整齐的,原本是用来给受伤的太监宫女包扎伤口的,布面柔软且吸汗,此刻刚好派上用场。她小心翼翼地将粗布铺在身前的地面上,布边特意压在瓷片散落的区域外侧,避免有人路过时被绊倒,然后伸出右手,指尖微微弯曲,避开瓷片的锋利边缘,像捡细小的碎玻璃似的,将最大的一块银杯碎片先捡起来,轻轻放进布中央。
动作间,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地面 —— 除了大块的银杯碎片,还有十几片细小的瓷渣,有的藏在金砖缝隙里,有的沾着茶水的水渍,若不仔细捡,很容易被打扫的小太监踩进鞋底,或是扎进手心里。护理课上老师曾反复强调 “应急处理第一步,是消除现场安全隐患”,此刻她下意识地践行着这个原则:捡碎片时按 “从大到小、从近到远” 的顺序,每捡一块就轻轻按在布上,锋利的边缘都朝内折,避免划伤自己或他人。
胤禛的目光原本还带着怒火,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平静拽了过去。他站在御案旁,看着江兰跪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只露出乌黑的发顶和一截白皙的脖颈,发尾用青布带束得整齐,没有半根碎发垂下。她捡碎片的动作又快又稳,指尖连一丝颤抖都没有,连藏在金砖缝里的小瓷渣都没放过,用指甲轻轻抠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放进布包 —— 全程没抬头看他一眼,也没说半个字,像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仿佛殿内的怒火、地上的碎片,都与她无关。
怒火像是被这无声的动作浇了一勺冷水,胤禛额角的青筋渐渐平复了些,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御案边缘的木纹,眼神里的锐利慢慢淡了,却依旧没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牢牢锁在江兰的动作上。
苏培盛在一旁悄悄松了口气,手里的冷汗都浸湿了袖口 —— 他太了解胤禛的性子,盛怒时最忌旁人说 “别气了”“不值得”,那些话只会让怒火更旺;而江兰选的这条路,恰恰是最安全的:不劝诫、不辩解,只做该做的事,用 “做事” 代替 “说话”,这才是盛怒中的帝王最能接受的姿态。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地上的碎片终于被捡得干干净净。江兰将布的四角轻轻提起,打了个简单的结,确保碎片不会漏出来,然后起身,将布包轻轻放在托盘角落的铜盘里 —— 那里原本是放茶托的,此刻刚好用来装碎片,不会弄脏托盘。做完这一切,她才对着胤禛躬身行了个标准的半礼,膝盖弯到三十度,腰背挺直,没有半分谄媚或惶恐,然后转身,依旧保持着轻缓的步态,往茶水间走。
她要重新沏茶。按御前的不成文规矩,帝王发怒后,需奉上温凉适口的茶水,既能缓解口干舌燥,也能悄悄平复烦躁 —— 这是苏培盛前几日教她的,“皇上气极了容易上火,茶要比平日淡些,温些,别用太浓的茶叶”。
茶水间的氛围比外间更紧张。负责烧水的小太监刘三儿手抖得厉害,手里的银壶差点滑进铁架下的炭火里,见江兰进来,他像见了救星似的,连忙递过银壶:“江兰姑娘,您…… 您来烧吧,我手太抖,怕烧糊了茶叶。”
江兰接过银壶,指尖触到壶壁的冰凉,轻声说:“没事,你去歇会儿,这里我来。” 她先将银壶放在铁架上,调整了炭火的位置 —— 把燃得最旺的炭块拨到一侧,只留余温加热,避免水温过高;然后走到茶叶罐旁,打开锡制的罐盖,里面的雨前龙井还带着新鲜的茶香,她用茶匙舀了半勺,比平日少放了三分之一,又悄悄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里面是她前几日托杂役房老王头从宫外 “裕泰祥” 杂货铺买的杭白菊。
这菊花是老王头特意挑的头茬白菊,晒干后花瓣完整,香气清淡,用温水冲泡后不会盖过龙井的本味,却能清肝明目、缓解肝火 —— 她知道,此刻若是贸然换茶叶,或是加太显眼的东西,只会显得刻意讨好,反而惹帝王不快;而这一小撮菊花,既符合 “缓解怒火” 的需求,又不易被察觉,是最稳妥的选择。
烧水的过程中,江兰没闲着。她从茶水间的木架上取下一个干净的瓷碗,倒了少许温水,将菊花先放进去浸润片刻 —— 这样冲泡时花瓣不会浮在水面,也能让菊花的清香更好地融入茶里。等银壶壁凝出细珠(这是她练熟的 “八十度水温信号”),她先用木筷尖探了探水温,确认不烫后,才将温水倒入银杯,先冲开菊花,再加入龙井,轻轻晃了晃银杯,让茶叶和菊花充分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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