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的茶。” 江兰躬身行礼,腰弯三十度,声音轻得像落在纸上的墨点,刚好能让胤禛听见,却不打断他的思路。
胤禛没有抬头,只是左手抬起,指尖准确地扣住杯耳 —— 他的动作流畅,没有半分犹豫,显然早已习惯了这个位置。指尖触到杯壁时,他的动作顿了半息,那是对适宜温度的本能反应,像现代护理时患者摸到温毛巾的放松。他抿了一口,目光依旧落在奏折上,却比刚才多了几分专注,连翻页的动作都流畅了些 —— 之前他总在翻页时顿一下,像是在缓解思考的疲惫,此刻却一气呵成。江兰悄悄退到一旁,目光落在他握着笔的手上: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无意识地碰杯壁,也没有将茶杯放在 “待处理” 区,而是放在了御案正中,那里是他 “常用物件” 的位置。
这便是江兰的 “沉默观察”:不追问 “皇上觉得茶温如何”,不试探 “奴才泡的茶还合心意吗”,只通过一次次细微的调整,把 “猜测” 变成 “精准”,像现代护理时不用反复问 “疼吗”,只通过观察患者的表情调整按压力度。御前伺候,“做” 永远比 “说” 更有用。
午后未时,阳光渐渐暖了些,透过窗棂落在御案上,给奏折镀上一层淡金。江兰正站在外间整理刚送来的红签奏折 —— 红签是急件,多是地方灾情、军政要务,她按 “地方” 分类,山西、河南、江南的奏折分别叠放,每叠上面都放着一张小纸条,写着 “急件?共三本” 的字样,方便苏培盛清点。突然,内间传来一声极轻的 “唔”—— 是胤禛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像人长时间专注后下意识的轻叹。
江兰连忙停下手里的活,脚步轻得像猫踩雪,走到屏风旁。屏风是紫檀木做的,雕着 “松鹤延年” 的纹样,缝隙刚好能让她看见内间的情形:胤禛正靠在铺着锦缎的椅背上,左手抬起,指尖轻轻捏着眉心,拇指按在眉心中央,食指和中指分别按在两侧的太阳穴,动作带着几分按压的力道,连眉头都皱成了 “川” 字,额前的发丝被指尖蹭得微微凌乱。
这是她观察到的第二个习惯:每当处理红签急件超过一个时辰,或是遇到难以决断的新政难题,胤禛就会这样捏眉心。前几日处理山西平遥县 “官吏抵制火耗归公” 的急件时,他曾这样捏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苏培盛忍不住进来说 “皇上歇歇,喝口茶”,却被他摆手拒绝,只说 “再等等,这事儿不能拖”。江兰当时就在外间,看着他捏眉心的力度越来越大,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些,心里便记下:这个动作,是他 “疲惫却强撑” 的信号。
她轻步走到外间的银盆旁,银盆是白铜做的,盆沿擦得发亮。她从炭盆里夹了一块烧得正匀的银霜炭,放在盆下的小炉里,然后接了半盆温水 —— 水温是她用柳木筷和指尖反复确认的三十七度,接近人体正常体温,不会像冷水那样刺激皮肤,也不会像热水那样加重酸胀。她从布兜里掏出一块松江棉布,这块布是她三日前跟杂役房的张姐换的 —— 张姐想要她手里的蒲公英草药治冻疮,她便用半斤草药换了这块 “软得像云朵” 的棉布。她将棉布放进温水里,轻轻揉搓,让棉布充分吸水,然后拧到半干 —— 拧干的程度是她练熟的:提起棉布时,水滴成线却不连续,这样敷在皮肤上既湿润又不滴水。
接着她将棉布叠成整齐的小方块:先对折成矩形,再将边角对齐,折成四方形,确保每个角都平整,不会有褶皱摩擦皮肤 —— 这是现代护理时 “无菌敷料折叠法”,她怕粗糙的边角蹭到胤禛的皮肤,加重不适。叠好后,她还特意用指尖摸了摸边角,确认没有凸起,才捧着布巾轻步走进内间。
此时胤禛还在捏着眉心,目光落在御案上摊开的红签奏折上。奏折是山西巡抚诺敏递来的,标题是 “平遥县官吏抵制火耗归公奏报”,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朱笔批注,“需派钦差督查”“严惩拖沓者” 的字样用力极深,墨色都透着几分急切,可见他对这件事的重视。他的左手手腕搭在御案边缘,青筋微微凸起,是长时间握笔导致的疲劳。
江兰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身侧三步远的位置 —— 这个距离是她观察出的 “安全范围”:近了会让人觉得压迫,远了递东西不方便。她躬身将温布巾轻轻递到他手边,手臂自然下垂,布巾悬在他左手上方一寸处,不会碰到他的手,却能让他轻松接过。胤禛捏眉心的动作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递来的布巾上:布巾叠得整齐,边角没有一丝褶皱,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像刚温好的薄毯。他没有立刻接,而是抬眼扫了江兰一眼 —— 她的头埋得极低,目光落在身前的金砖上,发顶的青布带系得整齐,没有半分邀功的姿态,只像在做 “递布巾” 这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没有多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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