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城,这座伫立在贫瘠土地上的堡垒,在白日里尚显破败喧嚣,入夜后则彻底沦为了阴影与寒冷的城镇。
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在狭窄、污秽的巷道间穿梭,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碎屑,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月光吝啬地洒下,被高矮错落的简陋棚屋切割得支离破碎,勉强照亮一小块一小块湿漉漉的石板路。
忘川和黎晓星,这一对奇异的组合,此刻正蜷缩在一条背风死巷的最深处。
巷子尽头堆满了不知名的杂物和散发着酸腐气味的垃圾,几只野猫在阴影中闪烁着幽绿的眼睛。
黎晓星裹着忘川不知从哪户人家门口“拿”来的那块又大又破、散发着霉味的粗布——姑且算作被子,身下垫着一些同样来源可疑的、勉强能隔绝石板寒气的破烂衣物。
她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像一只被遗弃的幼兽。
忘川则靠坐在冰冷的土墙上,离黎晓星不远不近。他闭着眼睛,身体挺直,仿佛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塑。
白日里在城中四处碰壁的经历,似乎并未在他空洞的眼神里留下任何痕迹。
他向那些麻木、警惕、或是不耐烦的镇民打听“宁荣荣”这个名字,换来的只有茫然、摇头、驱赶,甚至几声粗鲁的呵斥。
这个城镇,似乎对魂师、对那个牵动他灵魂的名字,一无所知。他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黎晓星翻了个身,破布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她并没有睡着,白日里忘川那一次次沉默的碰壁,一次次被拒之门外的漠然身影,还有他偶尔低头摩挲腰间那柄小木刀的细微动作,都清晰地落在她的眼里。
她心里堵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因为哥哥吗?是因为哥哥因他而死?是的,这个念头像根刺,时不时就扎她一下,带来尖锐的疼痛和一阵阵委屈的酸涩。
可看着忘川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连自己生死都似乎无所谓的空洞样子,她又觉得这愤怒像打在棉花上,毫无着力点。
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愧疚!这让她更难受,仿佛哥哥的牺牲变得毫无分量。
是因为气愤他的冷漠吗?也是。他就像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一个没有心的人。
她跟着他,看着他在城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看着他被粗暴地推搡出来,看着他沉默地站在街头,像个迷路的孩子——虽然他自己可能毫无知觉。
她气愤他这副样子,却又隐隐觉得,他好像……真的很可怜?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哼!”她忍不住对着忘川的方向,用鼻音哼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破布,试图把那些纷乱复杂的念头都甩出去。她才不要可怜这个害死哥哥的冰块呢!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静坐的忘川,忽然动了。
他站起身,动作依旧带着一种非人的流畅感。黎晓星警惕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他走向巷子深处那堆散发着异味的杂物堆。他似乎在翻找着什么,动作很轻,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块更大一些、但也更脏更破的、似乎是某种废弃帆布的东西。他走到黎晓星身边,沉默地蹲下。
黎晓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你……你要干嘛?”
忘川没有回答,只是动作略显生涩地将那块巨大的破帆布抖开,然后——小心翼翼地盖在了黎晓星身上,将她之前裹着的破布和垫着的衣物都严严实实地覆盖住,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帆布很重,带着灰尘和一股难以形容的陈旧气味,但确实更厚实,隔绝寒风的效果更好。黎晓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忘川那双在阴影中依旧显得空洞漠然的眼睛。
他……怕我冷?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某个角落微微一颤。
忘川做完这一切,似乎完成了某种任务,又默默地坐回刚才的位置,靠着墙,重新闭上了眼睛。整个过程,他一个字都没有说。
黎晓星裹在厚厚的两层“被子”里,身体确实暖和了不少。但心里却更加翻腾起来。那股莫名的委屈、气愤和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交织在一起。
“谢……谢谢你啊……”她声音闷闷地从帆布下传来,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别扭,像是在跟自己赌气,“那个叫宁荣荣的人……一定……对你很重要吧?”她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一天的疑问。
巷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呜咽。忘川像是没听见,又像是听到了但觉得无需回答,依旧闭目静坐,如同沉入水底的顽石。
黎晓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回应。那股别扭劲儿又上来了,她猛地翻了个身,把帆布连同破布一起拉过头顶,把自己裹得像个严实的茧,只留出一点缝隙呼吸,赌气似的说道:“不说就不说嘛!臭冰块!我才不想听你说这些呢!哼!”
她闭上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着,把那个讨厌的冰块脸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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