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过沧州地界时,官道上黄土扬得三尺高。天色将晚未晚,云层压得极低,偶有零星雪沫子砸在行人脸上。镖旗杨字旗下,趟子手们紧赶着五辆镖车,车轮在冻硬的路面上碾出沉闷的声响。总镖头杨断鸿走在最前,青布棉袍外罩着玄色斗篷,左手始终按在腰间那柄九环金背刀的刀柄上。
“总镖头,前头就是黑松岗了。”副手催马近前,压低声音,“这地段不太平,要不要等明日天亮了再走?”
杨断鸿抬眼望了望前方黑压压的松林,岗上怪石嶙峋,在暮色中如蹲伏的巨兽。他尚未答话,忽听得松林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鸦啼,惊起寒枝上积雪簌簌而落。
“等不得。”杨断鸿摇头,“这趟红货须在腊月二十三前送到济南府,误了时辰,咱们威远镖局百年招牌就算砸了。”
话音未落,松林里猛地窜出十数条黑影。这些人皆以黑巾蒙面,手中兵刃寒光闪烁,成合围之势逼近镖队。为首那人身形瘦长,使一对判官笔,阴恻恻笑道:“杨总镖头,留下镖车,饶你们全身而退。”
杨断鸿面色不变,右手缓缓抬起。身后十八名镖师同时掣出兵刃,动作整齐划一。趟子手们则迅速将镖车围成圆阵,各自取出弩箭上弦。
“朋友是哪条道上的?”杨断鸿沉声道,“威远镖局走镖三十年,还没人在沧州地界劫过我们的镖。”
使判官笔的汉子笑声更冷:“今日便叫杨总镖头开个先例!”
霎时间刀剑相击,镖师与匪徒战作一团。杨断鸿金背刀猛然出鞘,九环震荡发出龙吟之声,直取那使判官笔的匪首。不料斜刺里突然闪出个使链子枪的汉子,枪尖如毒蛇吐信,直取杨断鸿咽喉。这一招来得刁钻狠辣,竟逼得杨断鸿回刀格挡。
便在此时,松岗上传来一声长啸。但见一道灰影如大鹏展翅般凌空扑下,手中长剑挽起七朵剑花,分刺七名匪徒腕脉。只听叮当之声不绝,七件兵刃同时落地。那灰影落地现身,却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青衫布履,面容清癯,唯有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好个‘七星落长空’!”杨断鸿脱口赞道,“可是点苍派的朋友?”
青年抱拳还礼:“点苍弃徒凌云,路见不平罢了。”
匪众见突然杀出个硬手,攻势稍缓。那使判官笔的匪首厉声道:“点苍派也来蹚这浑水?识相的快快退去,莫要引火烧身!”
凌云却不答话,长剑斜指地面,剑尖微微颤动,竟在冻土上划出深浅一致的痕迹。匪首见状瞳孔骤缩,突然吹了声唿哨,余匪应声退入松林,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断鸿正要向凌云道谢,却见这青年剑客身形微晃,唇边溢出一缕血丝。
“凌少侠受伤了?”
凌云摆摆手:“旧伤未愈,不碍事。”说着从怀中取出个瓷瓶,倒出丸药服下。
镖队重新整顿,发现只伤了三名趟子手,货物完好无损。杨断鸿执意邀凌云同行,凌云推辞不过,只得应允。
当夜在沧州驿馆,杨断鸿备酒为凌云洗尘。酒过三巡,杨断鸿屏退左右,忽然起身长揖到地:“凌少侠今日仗义出手,救威远镖局于危难,杨某感激不尽。只是... ...”
凌云扶住他:“总镖头有话但讲无妨。”
杨断鸿压低声音:“实不相瞒,这趟镖非同小可。镖车里暗藏一物,关系着江湖安危。”
凌云眸光一闪:“莫非是‘惊涛剑谱’?”
杨断鸿骇然变色:“你... ...你如何得知?”
原来半月前,点苍派掌门清虚道长修书武林各派,称失落百年的惊涛剑谱重现江湖。这剑谱乃昔年剑圣独孤临渊所创,据说练成后剑势如惊涛骇浪,有摧山断流之威。消息传出,各方势力闻风而动。
凌云从怀中取出一枚铁铸的令符,上面刻着波涛纹样:“掌门命我暗中护送此镖,不料三日前在邯郸遭人伏击,与我同行的四位师弟尽数罹难。”他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握着令符的手指却因用力而发白。
杨断鸿怔了半晌,突然击掌道:“是了!清虚道长信中曾说会派得力弟子暗中策应,原来就是凌少侠。”随即又皱眉,“可少侠方才自称点苍弃徒... ...”
“那是因为...”凌云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极轻微的响动。他猛地掷出手中酒杯,木窗应声而碎,窗外黑影一闪而过。
两人同时抢出屋外,但见庭院中积雪映月,哪还有半个人影?唯有墙根处落着枚乌木令牌,上面刻着个“七”字。
杨断鸿拾起令牌,面色凝重:“是七杀盟的探子。”
凌云蹙眉:“这魔教销声匿迹二十年,如今也为剑谱重现江湖了?”
“只怕不止七杀盟。”杨断鸿叹道,“这一路上,崆峒、华山、丐帮的人都露过面。就连朝廷的锦衣卫,似乎也在暗中窥伺。”
二人回到房中,烛火摇曳,将影子投在墙壁上,如鬼魅乱舞。杨断鸿沉吟良久,忽然道:“凌少侠,杨某有个不情之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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