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知府正束手无策,闻听今科解元来访,且言或有助破案,虽疑其年轻,也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忙请入后堂。薛生屏退左右,取出铜镜,详述来历与用法。严知府将信将疑:“世间果有此等奇物?”薛生道:“真假一试便知。请大人升堂,晚生愿持镜旁听,若镜中果现真相,大人再行定夺。”
于是重开大堂。周继业、柳氏、钱某并一众相关仆役皆被带上。薛生立于严知府身侧屏风后,手持铜镜,深吸一口气,先照向那哭哭啼啼的柳氏顶心。镜面灰雾翻腾,渐显景象:柳氏虽与钱某眉目传情,却无非分之举;昨夜她亲手为周百万炖了参汤,周百万饮后精神尚好,并无异状;她回房后便歇下,直至闻听老爷死讯。镜中并无投毒害命之举。
再照钱某,镜中所现,无非算盘账簿,与柳氏偶有眼神交汇,昨夜盘账至亥时,确由侧门离去,有更夫为证,亦无作案时机。
薛生心中稍定,最后将镜光投向那披麻戴孝、悲愤填膺的周继业顶心!镜面甫一触及,骤然光华大盛!灰雾剧烈翻滚,景象陡变:
数年前,周继业因豪赌欠下巨债,偷取父亲库房钥匙,盗走祖传翡翠马,被周百万察觉,痛斥其败家,扬言要修改遗嘱,将大半家产捐作善堂。
周继业怀恨在心,暗中寻访邪术。
三日前,他重金购得西域奇毒“梦魇散”,此毒无色无味,混于檀香中点燃,吸入者初时无恙,待夜深人静,药力发作,使人陷入极度恐怖幻境,心胆俱裂而亡,死后查无痕迹。
昨夜,周继业假意请安,将混有“梦魇散”的特制檀香替换了父亲书房常用的安神香。周百万批阅账册至深夜,吸入毒香。待府中沉寂,药力发作,周百万在幻境中见无数厉鬼索命,惊怖过度,心脉崩断而亡!周继业则于自己房中,静待父亲死讯。
镜中更显出周继业此刻心中毒计:待柳氏、钱某坐实奸情杀人之罪,他便能独吞全部家产!
景象至此,镜面忽现血红“弑父夺产”四个大字,刺目惊心!同时,一股阴寒暴戾之气自镜中反冲,薛生如遭重击,胸口烦闷欲呕,几乎拿捏不住铜镜。
薛生强忍不适,将镜中所见巨细靡遗,低声告知严知府。严知府听得毛骨悚然,拍案怒喝:“好个狼心狗肺的逆子!不动大刑,谅你不招!”当堂命衙役杖责周继业。周继业初时抵赖,待薛生走出,将其投毒细节、所购毒药名称、藏毒之处一一喝破,句句如刀戳其心。周继业见天机尽泄,魂飞魄散,瘫软在地,一五一十招认画押。真凶伏法,柳氏、钱某当堂释放,叩谢青天。
此案一破,“薛青天”之名震动济南府!严知府感激涕零,上奏朝廷为其请功。薛生却因强用宝镜,心神受那反噬之气侵扰,回客栈后大病一场,梦中尽是周百万惊恐死状与周继业狰狞面目,冷汗涔涔,旬日方愈。经此一事,他深知此镜凶险,更不敢轻用,依旧深藏。
第三回 登金榜新贵入宦海 蒙圣眷巡按握重权
薛生带病入京,会试、殿试竟连捷,高中一甲第三名探花!琼林宴上,少年得志,风光无限。因其在济南破案显露的明察秋毫之能,吏部铨选,特授江南道监察御史,代天巡狩,纠劾百僚,澄清吏治。圣眷优隆,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薛慕仙衣锦还乡,祭祖拜亲。昔日清寒书生,今朝绯袍玉带,八面威风。初时,他尚记寒窗志向,持身甚谨。巡按江南,所到之处,明察暗访,着实参劾了几个贪酷害民、欺压良善的知府知县,查办了几桩地方豪强鱼肉乡里的积案,一时江南官场肃然,百姓称颂“薛青天再世”。
然权力如醇酒,最易醉人。江南富庶,阿谀奉承之辈如过江之鲫。官场应酬,酒色财气,渐渐迷了薛慕仙的眼。昔日甘于清粥小菜的肠胃,如今非山珍海味不欢;昔日满足于布衣书斋的志趣,如今广蓄歌姬,迷恋丝竹;更兼地方官吏、豪商巨贾,为求庇护或脱罪,金银珠宝、古玩字画,流水般送入行辕。薛慕仙初尚推拒,后则半推半就,终至来者不拒。心中那点清明,渐被贪欲蒙蔽。他为自己开解:“些许常例,官场积习,非我独创。”“取之有道,用之有度,无伤大雅。”“待我位极人臣,再行整顿不迟。”
第四回 陷泥淖贪酷施辣手 照顶心百魂现镜台
欲望之门一旦打开,便如洪水决堤。薛慕仙愈发胆大妄为。一日,苏州知府呈上一桩“谋财害主”案:富商赵员外家中失火,赵员外葬身火海,其年轻管家李义重伤被救,疑为李义谋财纵火。人证物证似乎确凿,李义百口莫辩。然薛慕仙私下却收到赵员外亲弟赵二爷的密信并三千两银票,信中言赵员外无子,按律家产当归其弟,恳请巡按大人速速定案,处决恶奴,以安亡灵。
薛慕仙见钱眼开,又觉案情“清晰”,便欲草草结案。提审李义时,见其虽遍体鳞伤,目光却清澈倔强,连呼冤枉,言当夜火起时,他本已逃出,为救老爷又冲入火海,故被烧伤,绝非纵火。薛慕仙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想起了箱底那面尘封的“鉴心镜”。“何不一照?若他真是凶手,斩之无愧;若真冤枉……哼,赵二爷的银子,岂能退回?”贪念与一丝残存的侥幸,压倒了对宝镜反噬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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