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重新看向艾琳娜,眼神温和,却如同古井深潭,不见波澜:“你的世界,是这片生你养你的土地,是维兰瑟王国的现在与未来。你有你的责任,你的道路。莫要让沿途短暂的风景,迷惑了前行的方向。”
这番话,如同温柔的细雨,却又带着冰冷的清醒,清晰地划下了界限。
艾琳娜怔怔地看着他,绿眸中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她听懂了林帆话语中的意思——我们不是同路人,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难言。但她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那股泪意逼了回去,脸上努力挤出一个灿烂却带着一丝勉强的笑容。
“我……我明白的。”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却又带着一股倔强,“我只是……只是想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和父王,谢谢你现在为王国做的一切。我会记住你的话,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公主,承担起我的责任。”
她站起身,似乎不敢再多停留,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点心……你记得吃。我……我先回去了。”她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离开了听风苑,那水蓝色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外,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属于少女的馨香。
林帆独自坐在院中,看着石桌上那碟精致的点心和氤氲着热气的花茶,沉默了许久。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听风苑内陷入了昏暗与寂静。
许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晚风中悄然散开。
那叹息声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无奈,一丝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与怜惜,但更多的,是一种亘古不变的、对自身道途的坚定与执着。
情之一字,于他而言,终究是镜花水月,是大道途中的羁绊与考验。
他缓缓闭上双眼,心神再次沉入那浩瀚无垠的规则之海与归家之路的推演之中。方才那片刻的涟漪,终究会平息,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沉底,无声。
而在紫罗兰宫中,艾琳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抱着膝盖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那两轮异界的明月,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父王说的是对的,林帆刚才的话更是印证了这一点。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明白道理,不代表心就不会痛。
那份刚刚萌芽便被现实无情掐灭的情愫,化为了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与一道浅浅的伤痕。但与此同时,林帆那句“承担起责任”的话语,也如同种子般,在她心中埋下。她擦干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或许,她无法追随他的脚步,去往那星辰大海,但至少,她可以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的那句“合格的公主”,在这片他曾经驻足过的土地上,绽放属于自己的光彩。
这一夜,银辉城中,两人心思各异,却都在各自的轨迹上,因为这次短暂的交谈,而发生着微妙而坚定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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