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林帆与瞳潼只觉得周身方圆百里的虚空彻底凝固!不再是威压,而是真正的、法则层面的禁锢!仿佛他们所在的这片空间,已经被从整个宇宙中剥离出来,成为了雷泽掌中之物!无数血色兽影在凝固的虚空中咆哮,张开了吞噬一切的巨口!
太极领域发出了刺耳的悲鸣,光幕剧烈扭曲,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林帆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伏羲真身的暗金光芒被压制到了体表三寸之内!瞳潼更是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空间天赋被绝对的力量彻底封印!
生死一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帆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决绝的光芒!他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连累瞳潼!
他没有选择硬撼那抓来的法则之手,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意志,以及对自身之道的所有理解,凝聚于一点,通过神识,化作一道无声的咆哮,直冲雷泽的心神!
“雷泽前辈!你今日若以力杀我,便是承认你万兽山少主不如我青元剑宗一介炼虚弟子!便是承认你雷泽教子无方,只能行此下作报复之举!此等行径,与蛮荒野兽何异?何以称尊?何以服众?!”
“我林帆之道,在于坚守,在于超越!雷煌之心魔,不在我身,而在其自身求胜之心过切,已失武道纯粹!前辈若真为他好,当助其明心见性,重拾战意本源,而非迁怒外物,行此扼杀天才、自毁长城之事!”
这番神识传音,如同最锋利的道剑,并非攻击雷泽的肉身与神魂,而是直刺其骄傲的内心与作为父亲、作为宗主的尊严!
那抓向林帆的法则之手,在距离他头顶不足三尺之处,猛地一顿!
雷泽血眸之中,疯狂与暴戾依旧翻腾,但深处,却有一丝极细微的清明与挣扎一闪而逝。他死死地盯着林帆,看着这个在自己绝对力量面前,依旧脊梁挺直,目光清澈而坚定的年轻人。
林帆的话,如同洪钟大吕,在他心头震响。
“道心不够坚韧……”“坐实其不如人之心魔……”“失武道纯粹……”“迁怒外物……”
这些词语,如同一根根烧红的钢针,刺入他作为父亲最敏感、最不愿意承认的神经。
是啊,他将煌儿保护得太好了,一路顺风顺水,养成其骄狂霸道、受不得挫折的性格。此次接连败于林帆之手,对其打击巨大,心魔由此而生。自己若真的此刻擒杀或重创林帆,固然能一时泄愤,但对煌儿而言,真的是好事吗?会不会真的如这小子所说,反而让煌儿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凭自身力量战胜对方,心魔更深,甚至道途就此断绝?
万兽山的传承,崇尚的是力量,是征服,是堂堂正正地击溃一切敌!靠父辈碾压同辈天才,这等行径,确实落了下乘,传扬出去,他雷泽和万兽山,必将沦为笑柄!
种种念头,在雷泽这等绝世凶人心头急速闪过。他那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
周遭凝固的虚空,那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如同潮水般退去。血色兽影不甘地咆哮着,消散于无形。
恐怖的威压依旧存在,但那股必杀的意志,却悄然消散了。
林帆只觉得周身一轻,几乎脱力,连忙运转太极功法,稳住身形,同时将一股精纯灵力渡入身后几乎虚脱的瞳潼体内。
雷泽沉默地站在那里,血眸中的狂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光芒,他盯着林帆,看了许久,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看透。
虚空碎星带,恢复了死寂,只有远处星辰的光芒冷漠地闪烁着。
良久,雷泽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小子……你,很好。”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
“你说得对。煌儿的心魔,根源在他自身。是本尊……过于溺爱了。”
这句话从他这等凶人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别样的沉重与无奈。
“今日,我不杀你。”雷泽血眸锁定林帆,语气斩钉截铁,“并非惧你青元剑宗,也非认同你的道理。而是我要留着你,留给煌儿!他的道,需要他自己去闯,他的心魔,需要他自己去斩!而你,林帆,将是他最好的磨刀石!”
“好好活着,努力变强吧小子。别死得太早,也别轻易被别人杀了。你的命,只能由我儿雷煌,在堂堂正正的对决中,亲手来取!”
说完,雷泽不再停留,深深地看了林帆一眼,那目光中蕴含的意味,复杂难明。随即,他庞大的身躯向后一步,便融入了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那笼罩天地的恐怖威压,也随之彻底消失。
直到确认雷泽真的离去,林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死亡距离如此之近。合体后期大能的威势,远超他的想象。
“哥哥,你没事吧?”瞳潼缓过气来,连忙扶住林帆,紫眸中满是后怕与担忧。
“无妨,只是耗了些心神。”林帆摇了摇头,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望向雷泽消失的方向,眼神凝重。
雷泽的出现和退走,看似危机解除,实则将他推向了一个更危险的境地。他成为了雷煌必须跨越的“心魔关卡”,这意味着,他与雷煌之间,未来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宿命对决,而且,万兽山的力量,很可能不会再明着干涉他们同辈之间的争斗,但这同样也是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
“磨刀石么……”林帆低声自语,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烈的斗志,“那就看看,最终是你万兽山的刀更利,还是我林帆这块石头,更硬!”
他收敛心神,检查了一下自身状态,确认只是轻伤且灵力消耗过大后,对瞳潼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离开碎星带,继续前进。”
“嗯!”瞳潼用力点头,再次催动空间之力,感应方向。
两人化作流光,迅速消失在这片危机四伏的碎星带深处,向着域外更未知的区域,砥砺前行。经此一劫,林帆的道心,愈发坚不可摧。前路艰险,唯有以手中之剑,身畔之人,以及心中不灭之道,劈开一切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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