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心中微凛,嬴朔观察之细致,超出他的预料。那不过是现代急救中处理胸部创伤和预防休克的常规姿势。
“大人明鉴,此乃师门所传,针对跌打损伤的应急之法。”
嬴朔不再追问医术,转而走到陈玄面前,近距离地审视着他,目光最终落在他那身虽然污损但材质奇特的现代登山服上。
“那么,你这身衣物,又是海外何地所产?质地奇特,非丝非麻,亦非葛非裘。”嬴朔伸出手,轻轻捻了捻陈玄的衣袖面料,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疑惑。
陈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这是他最大的破绽,一个无法用这个时代知识解释的破绽。他强自镇定:“此乃海外一种特殊植物纤维混合海中异物织就,防水耐磨,具体工艺,师门秘而不宣。”
这个解释牵强至极,但面对完全未知的事物,古人往往倾向于用“海外奇术”或“神仙方技”来理解。陈玄在赌,赌嬴朔虽然精明,但其认知边界仍受时代所限。
嬴朔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陈玄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最终,他收回目光,转身走回案后坐下。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席位。
陈玄稍稍松了口气,知道第一关或许暂时过去了。他依言跪坐下来,姿态略显生疏,但嬴朔似乎并未在意。
“不管你真从海外而来,还是他处混入,”嬴朔的语气变得平淡而务实,“你既有此医术,于当前工程有益。骊山陵役,工期紧迫,役夫伤病者众,影响进度。陛下有旨,陵寝务必如期完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案上的竹简:“从明日起,你编入医营,协助救治伤病役夫。墨工会为你安排。若有功,自有奖赏;若有过……”他没有说下去,但冰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下明白,定当尽力。”陈玄低头应道。能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的身份暂时立足,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在嬴朔耳边低语了几句。嬴朔的眉头微微皱起,挥了挥手让侍卫退下。
他再次看向陈玄,眼神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方才来报,今日塌方之处,临近‘玄宫’外围甬道。工程受阻,需尽快清理。你对土石结构,可有所知?”
玄宫?陈玄心中一震,这通常指代帝王陵墓的核心地宫。难道塌方处已经接近了秦始皇陵真正的心脏地带?
这是一个新的机会,也是一个更大的危险。展现过多超越时代的工程知识,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但若拒绝,可能就会失去价值,命运难测。
“略知一二。”陈玄谨慎地回答,“师门亦涉猎营造之术,尤其对地下工程稳固之法,有些许心得。”
嬴朔眼中精光一闪:“好。明日你先去医营,午后随我去塌方处查看。若能提出可行之策,助工程顺利,便是大功一件。”
“诺。”陈玄应道。
从嬴朔的住处出来,夜风一吹,陈玄才发觉自己的内衫已被冷汗浸湿。与嬴朔的短暂交锋,其凶险程度不亚于在考古现场面对突然坍塌的墓道。
一名士兵领着他前往医营的临时住处——一个比普通工棚稍好、能够遮风避雨的土坯房。房里已经住了几个人,都是医营的杂役或轻伤员,见到他进来,纷纷投来好奇、敬畏又带点疏远的目光。
陈玄无心交谈,找了个角落的空铺位坐下。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大脑却异常活跃。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不断回放:神秘的裂缝、穿越的瞬间、工地的残酷、嬴朔的审问……尤其是嬴朔最后提到的“玄宫”和塌方,让他无法平静。
作为考古学家,他毕生梦想就是揭开秦始皇陵地宫的奥秘。而现在,他不仅身处建造它的时代,甚至可能有机会亲眼目睹、乃至参与其核心区域的施工。这种诱惑,对于一个考古学家来说,是致命的。
但同时,理智也在疯狂警告他:地宫是陵墓最机密、最危险的区域,历史上所有参与其核心工程的工匠,最终都被殉葬。靠近那里,无异于玩火自焚。
何去何从?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同屋的一名老役夫小心翼翼地凑过来,递给他一个粗陶碗,里面是浑浊的温水。
“先生,喝点水吧。”老役夫讨好地笑着,压低了声音,“今日多谢先生救了我那侄儿。”
陈玄接过碗,道了声谢。老役夫见他态度平和,胆子大了些,低声说:“先生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那塌方的西侧坑道……邪门得很。”
“哦?如何邪门?”陈玄心中一动。
老役夫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听说,不是第一次塌了。前些日子也塌过一次,还……死了人。有老工匠私下说,是挖到了不该挖的东西,惊动了地下的……东西。”他不敢说出那个“神”或“鬼”字,只是用手指了指地下,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
不该挖的东西?陈玄的考古学家神经被触动了。秦始皇陵地区确实存在许多未解之谜,难道这次塌方,并非简单的工程事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考古学家在秦朝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考古学家在秦朝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