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记得。
当有人焦急地问我:“京京,看见你爹没?”
我脱口而出:“我爹拿绳子走了,他说他上吊去了。”
这话像捅了马蜂窝,整个院子瞬间炸了锅!刚才的热闹喜庆荡然无存,所有人都慌了神。
奶奶直往地上吐唾沫“呸呸呸,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爷爷手里的烟袋“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快!快找!”
寿宴。算是办不成了。
大伯立刻组织来参加晚宴的老爷们儿,大伙儿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打着手电筒,往附近的树林、河沟、野地里冲。女人们则是挨家挨户的打听见没见到过我爹,村里其他家听闻后,也不断有更多的人加入寻找的队伍。
“建军!建军!”的呼喊声在夜里飘得老远。
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火把的光在越来越浓的夜色里晃来晃去,人喊马嘶的,折腾了快两个钟头,一无所获。
天彻底黑透了,寒意更重。
大伯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满头大汗地从村外回来,车把上的手电筒光柱乱晃。
“还没找着?”爷爷的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透着股焦灼和疲惫。
他抹了把脸,说不能停,还得再去找。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扒着自行车横梁就往上爬:“大伯,我跟你去。”
大伯蹬着车,驮着我,在漆黑的村路上慢慢骑,我斜坐在自行车大梁上,打着手电照路,那光只能照亮前面一小片坑洼的路面。
四下里静得可怕,只有自行车链条的嘎吱声。
骑到村子西头,靠近那片白天被指过的树林时,我猛地感觉后背发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那片黑黢黢的树林深处,死死地盯着我!
“大伯,”我声音发紧,扯了扯他衣角,“往那边…树林那边走走…”
大伯没多问,闷头调转车头,驮着我朝那片林子骑去。
离林子还有几百米远,手电筒的光柱勉强能扫到边缘的树干。
我瞪大了眼睛,心脏咚咚直跳,在光柱边缘扫过的一棵大树的枝桠间,模模糊糊地,看到了一个悬挂着的黑影。
我指着那片黑压压的树林,对大伯说:“那边,我爹在那边!”
大伯喘着粗气,声音带着犹豫:“那林子早翻过几遍了,没人啊!”
“有!再近点!”我急得直拍他后背 。
大伯没再说话,扔下车,接过我手里的手电筒,拉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深处走。
手电筒的光柱在树干间摇摇晃晃,照得树影张牙舞爪的。
走了几百米,光终于打在那棵我白天看过的树上。
光斑定住,清晰地照亮了树杈间一个悬挂着的人影。
大伯像被钉住了,手电筒“哐当”掉在地上,光灭了。
黑暗里,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呜咽,整个人“噗通”瘫坐在地上。
爷爷的寿宴彻底毁了。
家里乱成一锅粥,哭声、喊声、慌乱的脚步声混在一起。
我妈整个人都垮了,脸色惨白,眼神空洞,被人搀扶着。
我还太小,对“死”意味着什么懵懵懂懂,只觉得害怕,家里太吵太乱了,吵得我头疼。
天完全黑透了,折腾了大半夜,我困得不行,被奶奶抱回炕上。
灯开着,可这次,亮堂堂的光也挡不住那股子寒意。
一闭上眼睛,就感觉爹站在炕沿边,离我那么近,嘴里的烟草味儿都能闻见似的。
迷迷糊糊中,我一头跌进一个很长的梦里。
梦里一片漆黑,只有脚下一条发白的小路,我爸拉着我的手,沉默地往前走。
一只火红火红、大得惊人的狐狸,悄无声息地跟在我们后面。
走了很久很久,前面出现一座巨大的、黑沉沉的城池,中间是两扇紧闭的城门。
城门两边,燃着两堆颜色怪异的篝火,火光跳跃,映着旁边几个黑影,那是两排身披寒甲,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我爹拉着我,就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不停地打转,既不往前靠近城门,也不敢后退,像是在害怕什么。
就在这时,那只一直跟着的大狐狸,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又清晰:“该回去了。”
我猛地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
睁开眼,屋里灯还亮着。
我妈正紧紧抱着我,摇晃着,声音带着哭腔大喊我的名字。
“京京!京京!你醒醒啊!”
旁边奶奶焦急地说:“这孩子是不是吓着了?怎么叫不醒还乱喊乱叫的!”
后边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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