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国际智库学者的高端对话、与年轻骨干的深入座谈,连续数日的紧张忙碌之后,日历翻到了周六。窗外的北京城沐浴在初夏明媚的阳光里,褪去了工作日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江辰难得没有安排公务活动,也没有去办公室加班。他清晰地记得对家人的承诺,这个周末,必须留给许久未能好好陪伴的妻女。
清晨,江辰比平时晚起了近半个小时。妻子林薇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温热的豆浆、煎蛋、全麦面包和几样清爽小菜。作为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林薇的工作同样繁重,但总是尽力把家庭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女儿江小雨今年正值初中毕业的关键学期,学业压力不小,平时住校,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小雨还没起?”江辰喝着豆浆,看向女儿紧闭的房门,语气带着些许歉意。最近几周,他不是出差就是加班,连周末回家的承诺也因突发情况数次落空。
“昨晚复习到挺晚,让她多睡会儿。”林薇将煎蛋推到他面前,微笑道,“今天天气不错,等她起来,我们一起去趟超市?买点她爱吃的,晚上你掌勺?”她的语气平和,带着理解,但江辰还是敏锐地捕捉到那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好,当然好!”江辰立刻应允,语气带着补偿性的积极,“说好了我下厨,你们谁也别插手。”
“家是锚点,风浪再大,回港停泊,便能重整旗鼓,再启航程。” 江辰走到客厅阳台,看着妻子细致地浇灌她精心养护的绿植。月季开得正盛,茉莉暗香浮动。这份平淡琐碎的家常气息,对他而言,是弥足珍贵的松弛,是卸下重任后最有效的“充电”。他拿起手机,刻意避开工作群和邮件,只浏览了几眼时事新闻,便将其放下,让高速运转的大脑彻底从“国家宏观经济运行”、“重大战略规划”的模式中抽离出来。
近十点,江小雨才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看到江辰,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笑容:“爸!你这次真回来啦?”
“臭丫头,爸什么时候骗过你。”江辰笑着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内心因之前的多次爽约而泛起愧疚,“过来坐,吃点东西。最近学习怎么样?压力大不大?”
小雨坐下来,啃着面包,叹了口气:“还能怎么样,刷题呗。一模刚完,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是没解出来,物理的电路分析也觉得有点绕。”
“别急,慢慢来。理科重在对概念和规律的理解,不能光靠题海战术。”江辰拿起果盘里的一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比划着,“你看,这电流的走向,电势的高低,就像这刀切苹果,力有方向,势有差位。要理解内在的逻辑,想象电子流动的路径和原因。”他试图用最生活化的例子,帮女儿化解对抽象概念的畏难情绪。“教育如春雨,润物细无声。点拨在关键处,启智在困惑时。强压硬灌,徒增焦虑;引导得法,方能激发内在动力。”
林薇端来切好的水果,看着父女俩的交流,眼中带着欣慰,也有一丝复杂。她插话道:“你爸当年中考数理化可是全满分。不过小雨,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尽力就好,注意劳逸结合。”
“知道啦,妈。”小雨点点头,转向江辰,“爸,我们下周末家长会,你能来吗?”
江辰心里咯噔一下,迅速回想日程,下周末似乎有一个重要的跨部委协调会,但他看到女儿期待的眼神,话到嘴边改了口:“我尽量协调。就算我去不了,妈妈也一定会去,好吗?”
小雨“哦”了一声,眼神黯淡了一下,但没再说什么。
上午,一家人驱车前往附近的大型超市。江辰推着购物车,林薇和女儿走在前面挑选商品。在生鲜区,林薇仔细比较着鱼的新鲜度,和售货员讨论着清蒸还是红烧。江辰则和女儿在零食区和文具区驻足,听她兴致勃勃地介绍哪种新口味的薯片好吃,哪种牌子的笔写字流畅。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采购,对江辰来说,是一种难得的情感补给和现实感知。“高处常觉寒,常接地气方能心明眼亮。超市里的人间烟火,菜篮里的民生百态,有时比厚厚的汇报材料更能让人感知真实的温度。”
中午在家简单吃了面条。傍晚江辰系上那条有些年头的围裙,走进厨房。“说好了我下厨,今天谁都别跟我抢。”他笑着说。林薇和女儿在客厅看电视,厨房里传来有节奏的切菜声和热油下锅的滋啦声。他做了几道家常菜:林薇爱吃的清蒸鲈鱼,小雨最喜欢的糖醋排骨,还有清炒时蔬和西红柿鸡蛋汤。手艺虽比不了林薇,但味道淳厚,充满了家的味道。
晚餐时,一家人围坐餐桌,气氛轻松。小雨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的趣事,模拟考试的成绩,同学间的外号,运动会的准备。江辰和林薇认真地听着,不时发问,笑声阵阵。江辰暂时忘却了“江副主任”的身份,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角色转换是种能力,亦是智慧。能在庙堂之高忧其民,亦能处江湖之远享天伦,方为完整的人生。” 他给妻子夹菜,询问女儿未来的学业规划,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爸,我们班同学有时候会议论,说您这么大的官,是不是特别忙,特别严肃,回家都像领导开会?”小雨突然好奇地问。
江辰笑了:“官位是责任,不是面具。在工作岗位上,必须严谨、负责,因为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影响很多人。但在家里,我就是你爸爸,是妈妈的丈夫。家是讲爱的地方,不是讲‘级别’的地方。‘在家不言公事,是纪律;在家不乏温情,是本分。’” 林薇也笑着点头,给江辰盛了碗汤,眼神温柔。
晚饭后,江辰和女儿一起收拾碗筷,洗碗。夜色渐深,一家人在小区里散步,晚风拂面,惬意而安宁。这个周末,没有繁重的文件,没有紧急的会议,只有温暖的陪伴和轻松的闲聊。它为江辰高速运转的大脑按下了暂停键,也为接下来更艰巨的工作任务蓄满了能量。“弦绷得太紧易断,张弛有度方能行稳致远。短暂的休憩,非是懈怠,而是为了更稳健、更有力地前行。” 他知道,周一太阳升起,他又将回到那个运筹帷幄的战场,但此刻的温馨,已化为他内心最坚实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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