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回到玉衡轩时,后颈还沾着展厅空调的凉气。
他反手锁上雕花木门,指尖在门闩上轻轻一叩——这是师父教他的老规矩,确认门轴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月光从修复室的花格窗漏进来,在檀木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影,那个泛着幽蓝的微型U盘正躺在他掌心,像块冻硬的冰。
"咔嗒。"
他按下台灯开关,暖黄光晕立刻裹住了案头的《髹饰录》残本。
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的瞬间,硬盘发出细微的嗡鸣,顾昭的喉结动了动。
师父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里,曾用暗语说"查海外渠道",此刻屏幕上跳动的"Adrian_X_Transaction_Log"文件名,像根细针戳在他心尖。
第一封邮件时间是三个月前,发件人ID"OrientalPhoenix",主题"命启仪式筹备进度"。
顾昭的手指悬在触控板上,指甲盖被压得泛白。
当看到"旧主复苏需七器镇魂"的字眼时,他猛地直起腰,椅背撞在博古架上,半块宋代青白瓷片"叮"地落进铜匣。
"苏绾说的X先生......"他低声呢喃,鼠标滚轮快速下翻。
通信记录里反复出现"七杀阵魂封"这些词,和梅瓶内侧暗刻的"七杀阵成,魂封再启"严丝合缝。
最后一封邮件的发送时间是今晚十点零三分,发件人用红色字体加粗:"梅瓶已入瓮,明日按计划行动。"
窗外传来流浪猫的嘶叫,顾昭突然起身拉开窗帘。
对面二楼的古董店早关了门,只有橱窗里的鎏金铜佛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摸出手机给苏绾发消息:"假消息准备。"几乎是秒回,对方只回了个"好"字,末尾缀着个青瓷杯的emoji——这是他们约定的"计划启动"暗号。
修复室的挂钟敲过十二下时,顾昭把微型摄像头粘在博古架第二层的空隙里。
摄像头很小,只有绿豆大,裹着和檀木相近的棕漆。
他退后两步,假装整理案头的修复工具,对着空气大声道:"明天国家博物馆的人来取梅瓶,得提前做个防护箱。"声音里特意带了点紧绷的颤音,像生怕被人听见。
东墙的老座钟开始报时,顾昭关了灯。
黑暗中,他摸到案底的铜锁,那是师父留下的机关。
锁孔里传来"咔"的轻响,夹层里的半块残玉突然发烫,贴着他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小时候——每次修复古物遇到瓶颈,师父就会把这残玉放在他手心里,说"古物有灵,要用心听"。
"叮——"
手机震动的蓝光刺破黑暗。
苏绾的消息简洁:"双线准备完毕,明早七点东、西出口同时发车。"顾昭盯着屏幕,指腹蹭过手机壳边缘的缺口——那是去年修青铜器时被碎片划的。
他突然笑了笑,给苏绾回:"注意柳小姐的香水味,她今天用了橙花。"
次日清晨的藏渊市还蒙着薄雾。
顾昭站在展馆后门,看着两辆一模一样的厢式货车并排停着。
苏绾穿了件墨绿风衣,正弯腰检查左侧货车的封条,发梢被风掀起,露出耳后那枚翡翠耳坠——是苏家的传家宝,每次她要做重要决定时都会戴上。
"西车装仿品,东车装梅瓶?"顾昭压低声音问。
苏绾直起腰,指尖轻轻敲了敲右侧车门:"反的。
柳如烟在西车底盘装了信号放大器,就算他们装了追踪器,也会被引到码头。"她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你护送东车,走外环高速。"
"明白。"顾昭应着,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花坛。
穿灰夹克的男人正假装晨练压腿,裤脚露出半截黑色对讲机——是艾德里安的人。
他低头调整领口的微型麦克风,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咳"声,这是给苏绾的暗号。
两辆货车同时发动,引擎声惊飞了檐角的麻雀。
顾昭坐在东车副驾,盯着后视镜里那辆灰色轿车。
果不其然,三秒后,那辆车掉转车头,紧紧咬住了西去的货车。
他摸了摸怀里的梅瓶防护箱,箱身透过丝绸衬布传来微弱的震颤——是梅瓶的灵性在共鸣,像在说"别怕"。
外环高速的广告牌在车窗外飞掠。
当货车驶入第三个隧道时,顾昭突然拍了拍司机老周的肩膀:"停车。"
"小顾?"老周踩下刹车,货车在隧道中段缓缓停住。
顾昭打开车门,冷冽的风卷着汽车尾气灌进来。
他望着隧道壁上的反光镜,镜面里映出三辆黑色面包车正从后方逼近。"夜枭的人。"他嘀咕着,反手从防护箱里取出梅瓶。
指尖刚触到瓶身,点化之力便如潮水般涌来——他能看见隧道两侧商铺橱窗里的铜镜,那些沉睡的古物灵脉正在他视野里亮成金线。
"老周,开车灯。"他声音沉稳得连自己都意外。
当货车大灯亮起的瞬间,顾昭的掌心泛起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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