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越往下越逼仄,潮湿的霉味裹着铁锈腥气往鼻腔里钻。
顾昭的掌心被苏绾攥得发疼,却比不过心跳撞着肋骨的疼——他能听见自己血脉里的震颤,像古钟将鸣前的嗡鸣,与通道深处那点幽蓝共鸣。
"小心台阶。"影十一的刀鞘轻磕他后腰,顾昭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脚下多了青石板,每块都刻着扭曲的纹路,像被活物啃噬过的骨骼。
苏绾的呼吸喷在他耳后:"这些是...镇灵纹。"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了个圈,"我祖父笔记里提过,用活人的骨血刻在通道里,能锁魂。"
顾昭喉结动了动。
师父失踪前最后留下的信里,也画过类似的纹路,当时他以为是修复古玉时参考的装饰图。
原来从三年前开始,师父就已经在替他铺路——替他铺这条通向地狱的路。
通道尽头的微光突然大亮。
顾昭脚步一顿,看清那光是从一扇半开的石门漏出来的。
门内有冷白的光流转,像月光冻在水里。
他松开苏绾的手,指尖触到石门上斑驳的铜环,凉意顺着经络窜上后颈。
"昭昭。"苏绾的声音发颤,她的玉衡令在掌心烧出红痕,"里面有凶气。"
影十一的刀已经出鞘,刀锋映着门缝漏出的光,像淬了冰的蛇信。
老吴把最后三张符咒按在腰间,粗粝的指腹蹭过符纸边缘:"我守了二十年古墓,没见过这么重的阴煞。"
顾昭深吸一口气,推开石门。
冷白的光裹着他涌进来。
正中央的水晶棺像块巨大的冰,棺内的人穿着月白长衫,面容与顾昭记忆里分毫不差——是师父。
可他胸口嵌着块黑晶核,表面爬满蛛网般的裂纹,每道裂纹都泛着幽蓝,像有活物在里面蠕动。
"师父..."顾昭踉跄两步,膝盖撞在棺沿上。
他伸手去摸棺壁,掌心刚贴上,晶核突然剧烈震动,震得他虎口发麻。"他不是被困,而是被寄生!"他的声音发涩,喉咙像塞了把碎瓷片,"那些裂纹是灵脉,把师父的魂魄和晶核连在一起!"
"聪明。"墨衣的笑声从门后传来。
顾昭回头,见他不知何时跟了进来,靠在石门上擦着嘴角的血,"你以为是来救人?
你是在唤醒真正的主人。"
话音未落,密室四角的古灯同时亮起。
灯油是暗紫色的,火苗舔着灯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晶核震颤得更厉害了,顾昭看见师父的指尖在动——不是活人那种自然的动,是被线牵着的木偶,关节扭曲成诡异的弧度。
苏绾的玉衡令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她指尖翻飞结印,额角渗出细汗:"昭昭,退开!
这是...血祭阵!"金光形成半透明的屏障,却在触到晶核幽蓝光芒的瞬间出现裂痕。
墨衣抬手一推,苏绾像被无形的手扇了耳光,撞在影十一怀里。
"苏小姐!"影十一单臂接住她,刀光划破空气,却被一道黑雾弹开。
老吴甩出三张符咒,符纸刚碰到黑雾就烧了起来,焦黑的碎屑落在地上,滋滋腐蚀出小坑。
顾昭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能看见晶核里的灵脉在疯长,像无数条黑蛇,正顺着水晶棺的缝隙往他脚边爬。
师父的胸口随着晶核震动起伏,原本温和的面容此刻扭曲成痛苦的模样,额角青筋暴起,像要挣裂皮肤。
"师父!"顾昭扑到棺前,双手按在棺盖上。
金色光焰从他眼底涌出,顺着指尖渗进水晶棺——这是他的灵性,修复古物时用来唤醒灵脉的力量。
可此刻他不是要修复,是要撕裂。
晶核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
顾昭感觉有根钢针扎进太阳穴,疼得他差点栽倒。
就在这时,棺内的人突然睁开眼。
猩红的瞳孔,没有焦距。
"昭儿...快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石板,是师父的声线,却带着不属于他的颤音,"走...别管我..."
话音未落,那声音突然被截断。
师父的头重重砸在水晶棺底,猩红瞳孔里闪过一丝清明,又被幽蓝彻底吞噬。
"他已经无法脱离旧主意志。"墨衣的声音像毒蛇吐信,"除非你愿意牺牲自己的灵性,把晶核从他魂魄里剜出来——用你的命换他的命。"
顾昭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灵性在体内翻涌,像被点燃的岩浆,烧得他每根血管都在疼。
可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半块残玉按在棺盖上。
残玉是师父教他修复的第一件古物,此刻在他掌心发烫,发出清越的鸣响。
"灵封反击。"他咬着牙念出咒语,这是师父在他出师那天教的,说是"不到万不得已别用"的禁术。
金色光焰从残玉里涌出,顺着水晶棺的纹路蔓延,所过之处,黑蛇般的灵脉滋滋冒起青烟。
晶核发出凄厉的哀鸣。
顾昭看见晶核表面的裂纹在扩大,里面的幽蓝光芒正疯狂收缩,像要逃离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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