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档案室化作了沸腾的火狱,灼热的气浪和浓烟不断从扭曲的门缝中喷涌而出,刺鼻的焦糊味充斥着整个底层舱室。爆炸的回声在狭窄空间内震荡,久久不息。
我咳出喉间的血腥,扶着冰冷震动的墙壁艰难站起,每一下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守秘人-07最后那场决绝的自毁,不仅摧毁了珍贵的数据库,也几乎将我推入绝境。巨大的动静无疑是一盏明灯,会指引所有追踪者——无论是“樽”的清理队,还是被母巢低语污染的存在——迅速向这里集结。
时间,所剩无几。
目光投向那幽深陡峭的升降梯井道。这是唯一的路径。
向上,是返回母巢禁区的方向,那条路刚刚经历过惨烈战斗,必然布满危险,且尽头是死路。
向下?井道深邃不知通往何处。守秘人-07的日志中没有提及向下的路径,或许它自己也不清楚。下面可能是更深的废墟,也可能是绝路,或许……也藏着一线生机?
没有时间犹豫了!浓烟越来越密,高温炙烤着后背。
我必须做出选择!
一咬牙,我再次抓住那冰冷锈蚀的轨道,纵身向井道下方的黑暗滑去!
身体再次进入失重状态,急速下坠。这一次,心情却更加沉重和彷徨。向上的路已知是死局,向下的路却完全是未知,如同将命运交给了虚无的黑暗。
掌心中,那枚存储装置依旧冰冷。里面存储着“薪火”的关键数据,是守秘人-07用最后的存在守护的真相,也是那两名叛军战士用生命为我争取到的希望。我必须活下去,将其带出去,交给……交给谁?“老烟鬼”吗?根据守秘人-07的说法,他并非完全可信。
下滑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声呼啸。井道壁变得异常冰冷,甚至开始凝结寒霜。周围的空气温度在急剧下降。
这不对劲。按照常理,越往地底深处,温度应该越高才对。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心头。
突然!
下方无尽的黑暗中,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自然光,而是某种人工造物的冷光,并且正在迅速放大!
快到尽头了!
我急忙调整姿势,双腿微曲,准备承受冲击!
唰!
身体猛地冲出了井道口!
预想中的撞击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我竟然冲入了一个巨大的、垂直的空腔之中!
井道的出口,竟然开在一个巨大地下空腔的侧壁之上!
身体向下坠落,我慌忙手脚并用,试图抓住井道出口边缘延伸出来的、锈蚀的金属支架和线缆!
嗤啦!手掌被尖锐的金属划破,火辣辣的疼!但下坠的势头总算被止住,身体悬吊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惊魂未定地向下望去,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一口一口凉气!
下方大约几十米处,是这个巨大空腔的底部。那里并非岩石或泥土,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漆黑如墨的、仿佛凝固了的“水面”!那幽蓝色的光芒,正是从这片诡异的“黑水”深处透射出来的,如同无数双冷漠的眼睛,在注视着上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寒冷和死寂,比母巢区域的甜腥更令人不适。这种冷,能冻结灵魂,吞噬一切生机。
这是什么地方?!“黑水”又是什么?!
我的目光急速扫视空腔的四壁。除了我悬吊的这个井道出口,远处似乎还有几个类似的洞口,但都漆黑一片,不知通往何处。而在更远一些的岩壁上,似乎有一些人工修建的、极其狭窄的悬空步道和平台,如同附着在悬崖上的鸟巢,彼此之间由简陋的绳桥或锈蚀的铁梯连接。
一些平台上,隐约能看到微弱的光芒闪烁,似乎有人活动的迹象?!
这里还有人居住?!在这片诡异的黑色水潭之上?
就在我震惊于眼前的景象,思索着该如何前往那些平台时——
咕噜……咕噜……
下方那片寂静的黑色“水面”,突然冒起了一连串巨大的气泡!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水下苏醒!
紧接着,那幽蓝的光芒骤然变亮!并且开始快速移动,向上逼近!
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吸力,猛地从水下传来!
抓住的支架和线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的身体被拉得笔直,险些脱手坠下!
不好!
我拼命向上攀爬,想要爬回井道口!
但那股吸力极其恐怖,并且伴随着一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充满了贪婪饥饿意味的冰冷意志!这意志远比母巢的低语更加纯粹,更加古老,更加可怕!
右臂的荆棘印记瞬间灼热到极限,甚至发出了轻微的、仿佛被引燃的“滋滋”声!
这水下的东西,在吸引印记?!或者说,在吸引所有蕴含特殊能量的东西?!
我根本无法抗衡这股力量!手指一点点滑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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