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房,关紧房门。徐逸风方才从袖中取出那卷细小的桑皮纸,在灯下缓缓展开。纸上的字迹极小,是用一种特殊的密写药水所书,需凑近仔细辨认方能看清。内容极其简短,只有寥寥数语:
“目标确认,已离肃州,疑向东南。三日前后,有陌生面孔持‘云纹帖’频繁出入‘漱石斋’,皆商贾打扮,谈书画古董,未露破绽。城内各码头货栈,新增三处‘庆丰’字号,背景待查。近期多加留意,若有异动,老方法联络。阅后即焚。”
字迹潦草,显然书写仓促,但信息明确。“云纹帖”显然是指那种带有三叉戟云纹的令牌或拜帖,“漱石斋”正是蔡明远书房之名,而“庆丰”这个看似普通吉利的商号名称,很可能也是赫连部关联势力的伪装之一。
徐逸风目光沉静,指尖在内力微微一催,那细小的纸卷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飘散无踪。他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户,望着窗外又被秋雨笼罩的庭院,眼神深邃如古井。
消息证实了他的部分猜测。赫连部的触角确实已深入江南,并且对蔡府的关注非同一般。那些出入书房的“商贾”,目的绝非谈书论画那么简单。而“目标确认,已离肃州,疑向东南”这句,指的极可能是他们在黑水城遭遇的藤原健一郎一伙的残余势力,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行进方向直指江南。
风雨欲来。
晚饭时分,雨下得更大了些,敲打在瓦片上噼啪作响。晚膳依旧摆在花厅,菜色比昨日更显精致,似乎是为了弥补昨日接风宴的“简薄”。除却精美的苏帮菜,桌上还多了一道用整块和田青玉籽料雕成的荷叶式笔洗盛放的冰镇莲子羹,玉质温润,雕工精湛,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蔡明远兴致颇高,甚至开了一坛珍藏二十年的女儿红,琥珀色的酒液倒入白玉杯中,香气醇厚。
“逸风今日在琅嬛阁可又有收获?”蔡明远温声问道,亲自用公筷为他布了一筷剔透的龙井虾仁。
“获益良多。”徐逸风举杯致谢,白玉杯壁触手生温,“特别是几本前朝关于古代礼器与西域图腾的笔记,所载虽零散,却可与今日所见相互印证,解开了晚辈心中不少疑惑。只是……”他略作沉吟,放下酒杯,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一点,“关于那些西夏残片上的一些奇特纹饰,其源流似乎比想象中更为古老晦涩,诸多典籍记载皆似是而非,令人难以定论,颇感困扰。”
蔡明远闻言,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他用手中象牙筷轻轻点了点那道盛在玉笔洗中的莲子羹:“学问之道,有时便如探骊得珠,欲速则不达。有些谜团,或许需要机缘,方能豁然开朗。便如这玉洗,本是书房玩器,用来盛羹,别有一番趣味。逸风不必过于焦心。”他话锋一转,笑道,“说起来,明日姑苏城内恰有一场小型的古籍珍玩交流会,就在文庙附近的‘集雅斋’举行。主办者是几位相熟的老藏家,届时会有不少周边府县的同好带来些稀奇玩意儿,不仅有古籍碑拓,还有青铜小件、古玉、瓷玩、乃至一些海外回流的小物件。或许能有意外发现。逸风若有兴趣,不妨让若兮陪你去看看,全当散散心也好。”
蔡若兮一听,也来了兴致,眼眸微亮看向徐逸风:“是啊,徐先生,集雅斋的交流会我去过几次,虽说真赝混杂,但偶尔确实能遇到些有意思的老东西,上次还见到一尊北魏的小铜佛,开脸极好。就算没有收获,去逛逛、听听行家们品评,也挺长见识的。”
徐逸风眼中适当地流露出一丝兴趣与期待,从善如流道:“哦?既有如此雅集,晚辈自然愿去见识一番。只是又要劳烦蔡小姐作陪了。”
“逸风太过客气了。你整日埋首书斋,才该出去走走,换换眼界。”蔡明远笑道,神情愉悦自然,“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日让若兮陪你去。若是看到合意的物件,不必顾虑,尽管记在蔡府账上便是。”他语气慷慨,全然是一位好客且支持晚辈学问的长者风范。
宴席气氛融洽,言笑晏晏,烛光映照着精美的餐具和众人脸上的笑意,丝毫看不出潜藏的暗流。
次日,天气放晴,秋高气爽,碧空如洗。用过早膳,蔡若兮便换了身便于出行的湖色洋纱裙装,外罩一件鹅黄色滚边绣玉兰花的薄呢斗篷,显得清新又俏丽。她兴致勃勃地来找徐逸风。两人乘上蔡府备好的马车,一路往城中文庙方向而去。
集雅斋是姑苏城里有名的老字号古玩店,一座三开间的门面,黑底金字的招牌厚重沧桑。今日店内店外更是热闹非凡,门前车水马龙。店内轩敞,多宝格上陈列着各色古玩,从商周青铜爵、汉代玉璧、到唐宋瓷器、明清书画,琳琅满目。今日更是特意腾空了中间大片区域,摆开长长的条案,供各位藏家交流展示。空气中混合着老木、旧纸、墨香、漆味以及淡淡的檀香,形成一种独特的历史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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