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莽忍着肩头撕裂般的剧痛,用那柄已经砍得卷了刃的大砍刀和没受伤的手臂,勉强清理出内侧角落里的碎石和杂物,又拼尽全力,和徐逸风、蔡若兮一起,搬来一些较大的石块和断裂的木梁,将那最大的缺口勉强堵住,虽然简陋,但总算形成了一道简单的屏障,将凛冽的寒风和外界的大部分视线隔绝开来,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蔡若兮则迅速取出随身水囊——里面仅剩不到小半袋清水——和从衣物上撕下的、还算干净的布条。她先扶着徐逸风靠墙坐下,小心翼翼地为他把脉,检查他内息的紊乱情况,眉宇间充满了忧虑。接着,她又走到赵莽身边,看着他肩头那被鲜血浸透、甚至隐约可见白色骨茬的狰狞伤口,眼圈忍不住又红了。她咬紧牙关,用最后一点清水沾湿布条,极其轻柔地为他清洗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沙土。冰冷的清水触及外翻的皮肉,赵莽浑身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渗出豆大的汗珠,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是一声没吭,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显示着他正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徐逸风艰难地从怀中摸出那个几乎空了的白玉小瓶,晃了晃,里面只剩下瓶底一点点淡黄色的药粉。他没有任何犹豫,将药粉小心地倒出一大半在手心,示意蔡若兮:“敷……敷在他伤口上。”
“省着点用,徐先生!俺这伤不打紧!皮糙肉厚,死不了!”赵莽急忙低吼道,他知道这金疮药的珍贵,很可能是徐逸风保命的东西。
“闭嘴……”徐逸风语气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创口沾了此地污秽煞气,岂能轻忽?若引发高烧,染上破伤风或是更麻烦的尸毒……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他顿了顿,喘了口气,“这药虽非仙丹,总能吊住性命,抑制毒邪……快用!”
蔡若兮不再迟疑,小心地将那散发着淡淡清苦气味的药粉均匀撒在赵莽的伤口上。药粉触及血肉,立刻带来一阵奇异的清凉感,那火辣辣的、持续不断的剧痛竟真的缓解了不少,鲜血渗出的速度也明显减缓。赵莽长长吁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徐逸风自己则将瓶底残留的那一点点药粉倒入口中,和着唾沫艰难地咽下。药粉入腹,化作一股微弱的暖流,稍稍抚平了一些体内翻腾灼痛的气血,但相对于他沉重的内伤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夜幕如同巨大的黑鹰翅膀,迅速覆盖了整个天空,沙漠地带特有的、足以渗入骨髓的严寒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与白日的酷热形成了残酷的对比。几人挤在避风的墙角,点燃了一小簇用捡来的朽木和从赫连部死者身上搜刮到的少量火绒升起的微弱篝火。橙红色的火苗跳跃不定,勉强驱散着一丝寒意,也映照着众人疲惫、悲伤而又茫然的脸庞,在残破的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如同鬼魅般的影子。
干粮早已在之前的混乱奔逃和激战中丢失大半。蔡若兮翻遍了所有人的行囊,最终只找出几块被压得变形、硬邦邦如同石块的奶疙瘩,和两条手指粗细、黑乎乎的、几乎能当棍子用的肉干。这就是他们全部的食物了。就着冰冷刺牙的清水,他们艰难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啃咬着这些能硌掉牙的食物,试图用这一点点能量来支撑几乎耗尽的身体。
寂静中,只有火苗燃烧朽木发出的“噼啪”声,以及远处寒风吹过废墟孔洞发出的、如同鬼哭般的呜咽声。这死一般的寂静放大了内心的恐惧与悲伤。
小栓子终于忍不住,低低的、压抑的抽泣声打破了死寂,充满了无助与恐惧:“阿贵叔……呜呜……我想回家……我想我娘了……”
陈文闻言,也是鼻子一酸,眼圈瞬间就红了。他别过头去,肩膀微微抖动,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哽咽的呼吸声却暴露了他的情绪。作为一行人中除了小栓子外最“普通”的人,这一路的经历早已超越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蔡若兮紧咬着已然毫无血色的下唇,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她从贴身衣物内袋中,取出了那枚已然恢复古朴模样的紫檀木盒。木盒冰凉,上面繁复的云雷纹路摩挲着指尖,带来一种奇异的心安感。她纤细的手指一遍遍抚过那些古老的纹路,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父亲将此物交给她时,那无比凝重、复杂而又欲言又止的眼神。“兮儿,此物乃祖上所传,紧要关头,或可护你周全……务必贴身藏好,非到万不得已,切勿示人。”父亲的话语犹在耳边,可如今的局面,早已远远超出了“万不得已”的范畴。
“阿贵叔不会白死。”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投入绝对平静湖面的石子,清晰地、带着一种异常坚定的力量,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我们活着走出去,解开这些谜团,弄清楚赫连部、东洋人还有这黑水城到底隐藏着什么,阻止他们的野心和暴行,才是对他、对库尔班大叔,对所有无辜死难者……最好的告慰。”这番话,既是对同伴的鼓励,也是对她自己的誓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古墓迷踪:九域秘辛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古墓迷踪:九域秘辛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