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影九干脆应道,没有任何多余疑问。
“第二,”顾瑾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极其审慎的意味,“想办法,动用一切隐秘的手段,查探一下成国公府二公子宋珩的真实底细。我要知道,他是否真的如外界传闻那般常年深居简出,他的‘病’,究竟是何病症,由哪位大夫诊治,用药有何特殊之处。更重要的是,他平日里除了书画金石,还与何人有私下交往,哪怕只是看似不经意的接触。记住,”她加重了语气,目光锐利地看向影九,“此事关乎重大,务必谨慎,宁可查不到任何信息,也绝不能引起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警觉。”
一个被家族刻意边缘化,或者主动选择隐藏起来的人,往往才是那个可能知晓核心秘密、甚至暗中操控棋局的关键人物!她必须撬开这个看似最不可能的突破口。
吩咐完毕,精神高度紧绷后的强烈疲惫感才如同迟来的潮水般,汹涌地漫上顾瑾的四肢百骸。她微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随即稳住身形,挥了挥手。影九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下,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出现过。秋葵连忙上前,动作轻柔地为她卸去发间略显沉重的钗环,让如墨的青丝披散下来,缓解那份紧绷。
黄铜镜中,模糊地映出一张年轻却已然写满沉静与坚毅的脸庞。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昭示着连日来的殚精竭虑,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仿佛有幽深的火焰在瞳孔深处无声地燃烧,驱散了所有软弱与迷茫。
“小姐,您说……这成国公府和那‘破云’组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真有可能……勾结在一起吗?”秋葵一边用玉梳轻轻梳理着她柔顺的长发,一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语气里充满了对未知危险的忧虑。
顾瑾看着镜中自己那双仿佛能洞穿迷雾的眼睛,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与穿透力:“真相,往往就隐藏在那些看似最不合常理、最矛盾的地方。灭国之恨自然不假,血海深仇做不得伪。但是,”她顿了顿,声音里浸入一丝冰冷的寒意,“在足够的利益驱动和膨胀的野心面前,有时候,连最根深蒂固的仇恨,也是可以被利用、被扭曲,甚至被暂时搁置的。除非……”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荒谬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她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过于惊世骇俗的猜想抛开。她不禁在心中自我嘲笑,这怎么可能?宋擎是靠着灭云越的军功上位的,他有何理由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她定了定神,将思绪拉回,继续对秋葵说道,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当年云越战场之上,在我外祖父慕容铮抵达军营之后,到成国公宋擎传来大捷消息之前,那短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宋擎到底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计策’,能如此迅速地扭转战局……而我的外祖父,在当时那般诡异的情势下,又究竟知晓了些什么?母亲的死与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沉甸甸的疑问,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头,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那份重量。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试图触碰和揭开的,是一个可能深深牵扯到皇权更迭、军功真相、亡国遗患的巨大秘密,每一步踏出,都可能面临粉身碎骨的凶险。
但她没有退路,也从未想过要退。
梳洗完毕,吹熄烛火,室内陷入一片黑暗。顾瑾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却毫无睡意。窗外,月影悄然西斜,寒星寥落,闪烁着微弱而坚定的光芒。她睁着眼睛,在浓稠的黑暗里静静思索,将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可能性、所有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脑中如同推演沙盘一般,反复地排列、组合、推敲。
长夜漫漫,布局已然开始。这盘以命运为赌注的棋局,她必须要下赢。不仅仅是为了母亲的沉冤得雪,为了慕容家门楣的清白与尊严,或许,也为了揭开一个足以震动整个朝野、颠覆无数人命运的惊天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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