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中的账册,目光重新落回钱账房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精准的追问:“钱先生,我母亲当年的妆奁簿,也就是记录所有嫁妆物品详细名目、数量的原始清单,可在这里?”
钱账房闻言,眼神再次闪烁起来,支吾了一下,才硬着头皮道:“回二小姐,这……这妆奁簿……由于时间实在太过久远,历经多次搬迁整理,恐怕……恐怕早已遗失,未能寻获。老朽也曾仔细找过,确实……确实是没有了。”
“哦?”顾瑾眉梢微挑,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带着毫不掩饰讽刺的轻笑,“这么多的账簿,历经十余年都保存得如此‘完好’,唯独记录着嫁妆根本、最为关键的妆奁簿,却偏偏‘遗失’了?钱先生,这世上……还真有如此凑巧的事情呢!”
她的话语如同鞭子,抽打在钱账房的心上,让他额上的冷汗冒得更多,几乎要流淌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在顾瑾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苍白的解释都显得徒劳。
“其实,倒也无妨。”顾瑾不等他组织好语言,便从袖中从容地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素笺,缓缓展开,正是她昨夜凭借记忆和推断精心整理出的那份嫁妆清单。“妆奁簿虽‘遗失’,但我幼时承欢母亲膝下,母亲也曾与我提及过一些她当年的嫁妆。我凭着记忆,粗略列了一份单子,虽不完整,但大致门类应该无差。正好,可以借此与账册核对一番,看看这些年的经营,究竟是盈是亏。”
钱账房看着顾瑾手中那张墨迹清晰的清单,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也彻底破灭,只得深深低下头,躬身道:“是……二小姐思虑周全。”
顾瑾见钱账房已然被震慑住,不再试图明着阻挠,便再次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吩咐,却又行了一个让人挑不出错处的、对府中老仆应有的礼节:“另外,劳烦钱先生,命人将这些账册,按照田庄、铺面、金银、古玩等不同类别,将总账与明细账分门别类,整理清楚,然后一并送到栖梧院去。接下来几日,我将在栖梧院仔细查阅。麻烦先生了。”
她这个礼,行得端庄得体,但结合她之前步步紧逼的言辞,落在钱账房眼中,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挑衅与压迫。
钱账房哪里敢受她的礼,连忙侧身避开,头垂得更低,语气近乎惶恐:“二小姐折煞老奴了!此乃老奴分内之事,何谈‘麻烦’二字!老朽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他立刻转身,指挥着那几个小伙计,开始手忙脚乱地按照顾瑾的要求,将如山般的账册分类、捆扎。
沈澈看着钱账房那副前倨后恭、冷汗涔涔的模样,心中大感痛快,低声对顾瑾笑道:“姐,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把这老滑头给镇住了!”
顾瑾微微摇头,目光扫过那些正在被搬运的账册,声音压低:“傻弟弟,这才只是开始。将账册搬到栖梧院,并非只是为了查阅方便。”
“那是为何?”沈澈不解。
“你想想,”顾瑾眸光清冷,“账册放在这账房,人多眼杂,无人时刻看管。若有人心怀不轨,趁着我们查阅的间隙,在其中做些手脚,抽换几页,毁掉几本关键账目,甚至是直接放一把火……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死无对证?只有将这些东西牢牢掌控在我们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最为安全。”
沈澈恍然大悟,眼中满是敬佩:“还是姐姐思虑周全!我竟没想到这一层!”
顾瑾淡淡一笑,转而将目光再次投向正指挥搬运、神色复杂的钱账房,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叮嘱”:“钱先生,还有一事需告知您。在我查账的这几日,恐怕会有不少疑问需向您请教。为了能及时解惑,还请您务必留在府中,莫要随意外出。若我有疑惑不解之处,少不得要叨扰先生,届时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钱账房刚刚因账册搬走而稍稍放松的神经瞬间再次紧绷起来,刚刚消下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连忙应道:“二小姐这话说的……真是让老奴无地自容了。为您解惑,乃是老奴的本分,何来‘叨扰’之说?您有任何疑问,随时传唤,老奴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定当如此!”
顾瑾见状,知道初步的震慑已经达到,便不再多言,与沈澈一同离开了这气氛压抑的账房。
姐弟二人回到栖梧苑时,正巧遇上刚刚从外面归来、脸色尚带着一丝未褪尽惊悸的沈诗情和神色凝重的秋葵。
沈诗情一见顾瑾,立刻就想开口汇报百草堂之行的情况,气息还有些微喘。
顾瑾却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目光警惕地扫过院外,低声道:“进屋再说。”
几人迅速进入内室,关紧房门。沈诗情这才将她在百草堂内的所见所闻,尽可能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她从进入那条僻静巷子开始说起,描述了百草堂古旧冷清的门面,店内昏暗的光线与浓郁的草药气味,精瘦掌柜那看似浑浊实则锐利的眼神及其布满老茧的双手,角落里那个动作异常沉稳利落、几乎不发出声响的年轻伙计,以及店内简单到近乎简陋、除了药材柜和柜台几乎空无一物的陈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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