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那一声凄厉至极、破了音的“有鬼!”,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瞬间将公堂上所有伪装的和缓、试探与侥幸,炸得粉碎!
整个京兆尹府大堂,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恐惧的尖叫惊得瞠目结舌。连堂外围观百姓那一直嗡嗡作响的议论声,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扼住,戛然而止,只剩下无数双惊愕的眼睛,死死盯住堂内。
杨絮(柳青青)什么话也未说,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歪着头,那双清亮却带着无尽悲凉与恨意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死死地盯着蜷缩在公堂一角,抱着脑袋,浑身抖得像秋风落叶,嘴里发出无意识呜咽的沈枫。
王芸熙在屏风后看到儿子这副魂飞魄散、狼狈不堪的模样,心如刀割,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于彻底崩断!沈婉仪下意识地想要阻拦,手刚伸出,王芸熙已经像一道失控的旋风,猛地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直扑向沈枫!
“枫儿!我的枫儿!” 王芸熙扑到沈枫身边,不顾形象地蹲下,一把将瑟瑟发抖的儿子紧紧搂在怀里,如同护崽的母兽,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地安抚,“枫儿乖,枫儿不怕啊!没有鬼,你看错了,你抬眼看看,是娘,是你的娘亲在这里!哪里有什么鬼?都是假的,是有人装神弄鬼吓唬你的!”
她心疼地抚摸着沈枫汗湿的额头和散乱的头发,抬头看向面色各异的主审官们,尤其是看向李大人,语气带着哀求与一丝强撑的强硬:“李大人!您也看到了!我儿今天早上在家中就受了极大的惊吓,心神不宁,如今又被这……这不知所谓的女子惊吓至此,神智已然不清!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宜再问话下去了!还请大人明鉴,暂行休堂,容我儿稍作安抚!”
顾瑾与沈婉仪见王芸熙已然冲了出去,互相对视一眼(沈婉仪是无奈与焦急,顾瑾则是平静无波),也只能跟着从屏风后走出,站到了公堂之上。两人对着上首的李大人、沈忠以及萧策盈盈行了一礼。顾瑾走出来时,能清晰地感受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自萧策。她并未回避,反而微微侧首,迎上那道目光,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递过去一个清浅却带着了然与谢意的眼神。萧策接收到她这隐晦的“致谢”,冷峻的眉眼似乎柔和了极其细微的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李大人看着堂下这混乱不堪的场面——状若疯癫的沈枫,护子心切、言辞恳求的王芸熙,还有那两个气质迥异却同样引人注目的沈家小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巴不得能有个借口暂停这要命的审讯,王芸熙的话正中下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沈忠。
沈忠脸色铁青,看着不成器的儿子和失态的妻子,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颜面尽失。但他更清楚,此刻让沈枫继续留在堂上,只会说出更多不可收拾的话。他闭了闭眼,几不可察地对李大人点了点头。
顾瑾站在堂下,将李大人与沈忠之间这无声的交流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连连。想就此偃旗息鼓?做梦!她费尽心思布下此局,岂容他们如此轻易脱身?好戏,才刚刚开场呢。
她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杨絮,不易察觉地递过去一个眼神,视线在惊恐的沈枫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
杨絮本就聪慧机敏,又与顾瑾早有默契,立刻心领神会。她不再去看那抱在一起的母子,而是转向李大人,声音清晰而坚定,打破了堂上短暂的沉寂:
“李大人!民女不服!” 她抬起手,指向那枚被衙役拿在手中的白玉佩,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找到我表妹青青时,她正深陷在沈枫编织的甜言蜜语之中,难以自拔!当时青青便捧着这枚玉佩,满心欢喜地对我说过,沈枫是如何亲手将此玉佩系在她腰间,如何对她指天誓日,说‘见此玉如见我心,此生绝不相负’,说待她赎身之后,便用八抬大轿迎她入府,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再也不必受那风尘之苦!”
她的话语带着回忆的苦涩与讽刺,将沈枫昔日那虚伪的承诺血淋淋地剖开在众人面前。
“可是如今!” 杨絮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他沈枫,这个口口声声说绝不相负的人,居然红口白牙地说这玉佩是他丢了的,是青青偷的?!这谎撒得未免也太荒唐,太可笑了!青青自收到这枚玉佩起,便视若珍宝,日日贴身携带,从不离身!倚红院中,上至鸨母,下至洒扫的粗使丫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见人便说,这是沈枫公子送她的定情信物,是她未来的指望!这件事情,有太多的证人!李大人若不信,现在便可传唤倚红院众人前来对质!民女愿与他们当堂对质!”
她这番话,有理有据,人证物证指向明确,直接将沈枫那拙劣的“遗失”借口击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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