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萧策唇角微勾,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顾瑾,淡淡道:“琴如其人,率真坦荡,不错。” 他这评价,倒是精准。
轮到太子萧蘅,他显然还记挂着沈婉仪,虽也承认秦无双弹得好,却忍不住想要为心上人找回场子,便笑着开口道:“秦小姐琴技确实精湛,令人佩服。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温柔地看向终于被允许起身、却依旧脸色苍白的沈婉仪,“孤曾有幸听过婉仪抚琴,那琴音空灵清澈,婉转动人,宛若天籁,才是真正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他本意是夸赞沈婉仪,想借此抬高她,挽回她方才丢失的颜面。
然而,他这话一出口,顾瑾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完了!太子殿下,您这哪是找场子,您这是挖坑啊!
原着中写得清清楚楚,太子萧蘅惊为天人、念念不忘的那次琴音,根本就不是沈婉仪弹的!那日是永宁侯府办诗会,真正的弹琴者是躲在幕帘后的苏芷晴!只是恰好沈婉仪从幕帘后走出来,被太子看见了,便误以为是她所弹!沈婉仪也就将错就错,默认了下来!
果然,沈婉仪一听太子要她抚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毫无血色!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帕子。
苏芷晴闻言,更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讽刺的冷笑,斜睨着沈婉仪,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顾瑾心中飞快盘算:沈婉仪这下要如何破局?承认?立马穿帮!不承认?太子面前就是欺君!
就在皇后刚想顺着太子的话,准允沈婉仪上前抚琴,好让儿子如愿时——
“哎呀!”
只听沈婉仪一声低低的惊呼,她手中端着的、宫女刚奉上的热茶仿佛没拿稳,一下子泼了出来,溅了不少在她的手背上!她痛得瞬间缩回手,眼眶都红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皇后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蹙眉问道:“怎么了?”
沈婉仪立刻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和慌乱:“臣女该死!臣女一时失手,打翻了茶盏,惊扰了娘娘和殿下,请娘娘恕罪!” 她抬起微微发红的手背,样子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太子萧蘅见状,心疼不已,连忙道:“母后,婉仪并非故意,定是方才受了惊吓,又一直跪着,这才手软没拿稳。快传御医来看看吧!”
皇后看着儿子那副急切的样子,再看看沈婉仪那副“不成器”的模样,心中那股怨气又升了起来。这点场面就吓得端不稳茶盏?还要劳动御医?真是……难上台面!但太子的面子不能不给,她只得压下不快,淡淡道:“起来吧。不过溅到些热水,何须劳烦御医。刘嬷嬷,带沈大小姐去偏殿,用凉水冲冲,再取些烫伤膏来。”
“是。”刘嬷嬷上前。
沈婉仪如蒙大赦,连忙谢恩,低着头,跟着刘嬷嬷匆匆离去,自始至终不敢看太子一眼。她心中想的却是:哪怕显得失仪无能,也绝不能让太子当场发现她根本弹不出那样的琴音!
顾瑾看着沈婉仪仓皇退场的背影,心中不由得浮现一句吐槽:手段如此老套,但……有效。
经过这么一闹,皇后原本被秦无双琴音调动起来的兴致也消散得差不多了,只觉得心累。她揉了揉眉心,就想宣布赏菊宴到此为止。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作壁上观的睿王萧策,却慢悠悠地向前一步,开口了。
他唇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目光扫过低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的顾瑾,声音慵懒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母后,既然沈家大小姐身体不适,无法展示琴技,未免遗憾,不若便让她的妹妹代为展示一番才艺,以全其美?想必沈尚书家的二小姐沈婉清,定然也如其姐一般……才华出众,不会令人失望。”
顾瑾听到自己的名字被点中,尤其是萧策那故意拖长的“才华出众”四个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萧策!
这老狐狸!他绝对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只是个“懦弱无能”的庶女,哪里会什么才艺?!在这风口浪尖上把她推出来,皇后正在气头上,若是她表演不出什么,岂不是要撞枪口上,惹一身骚?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果然脸色微微一沉。她此刻心烦意乱,只想尽快结束这糟心的宴会,这萧策是看不出眼色吗?但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直接驳了亲王的面子,只得维持着表面的温和,目光扫向下方:
“策儿所言也有理。既然如此……沈家二小姐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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