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息都如同凌迟。沈忠脸上的挣扎、痛苦、最后一点残存的犹豫，在巨大的恐惧和沈婉仪毒蛇般的注视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薄冰，迅速消融、蒸发。
最终，那双曾经或许还有一丝温情的眼睛，彻底被官场的冷酷和自保的狠戾所取代。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和决绝。
他不再看沈婉仪和王芸熙，仿佛她们只是两件无关紧要的器物。他转身，对着门外阴影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影子。”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全身裹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如同死水般的眼睛。
“带上你的人。” 沈忠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如同在吩咐一件最寻常的公事，“立刻出发，河间府，肃宁县，方家集。找到方济同，还有……沈婉清和沈澈。”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最后一点苦涩，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毒的匕首，一字一句钉入死寂的夜：
“找到他们……无论用什么方法……拿到方济同手里的东西……然后……”
沈忠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忍，瞬间被更深的冷酷淹没：
“不留活口。”
最后四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带着冻结血液的寒意。
“是。” 影子毫无情绪地应道，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沈忠站在原地，背影在阳光下却没有丝毫的温暖，反而显得无比苍凉又无比冷酷。他没有回头再看汀兰水榭一眼，仿佛身后只是一片虚无。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每一步都像踏在腐朽的枯骨上。
沈婉仪看着父亲决绝离去的背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扭曲的、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她走到窗边，望着京城之外、河间府方向，冰封的眼底燃烧着毒焰。
“沈婉清……我的好妹妹……” 她轻声呢喃，如同情人低语，却字字淬毒，“黄泉路上，姐姐……亲自送你一程。”
河间府官道上，两匹驽马艰难前行。顾瑾突然勒住缰绳，心头莫名一阵悸动，仿佛被一条冰冷的毒蛇盯上。她猛地回头，望向京城方向，冰封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前所未有的警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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