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场,秋高气爽,旌旗招展。
今日是许时瑾与王公大臣们约定秋狩的日子。许是因明荷母子的原因,又或许是秋日晴空让人心胸开阔,许时瑾的心情是这两年少有的松快。他一身玄色骑射装,身姿挺拔,跨坐在通体乌黑的骏马上,于猎场中纵横驰骋,引弓搭箭,箭无虚发。一头健硕的麋鹿、几只惊慌的狐狸相继成为他的猎物,引得随行文武阵阵喝彩。
“陛下神射!威武!”
“吾皇英武盖世!”
在一片赞誉声中,许时瑾意气风发。然而,在追逐一头异常矫健的野猪时,坐骑因踩中坑洼猛地一颠,他全力拉弓的右肩骤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是旧伤!当年被许时瑜派出的杀手围攻,那深可见骨的一刀,正是劈在此处,几乎废了他一条手臂,也是明荷,用最原始的草药和细心的照料,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额角瞬间沁出细密冷汗,但旋即恢复如常,强撑着射出了那一箭,野猪应声而倒。他不动声色地收回弓,左手暗暗按住右肩,对匆匆赶来的随行太医淡淡道:“无妨,旧伤略有不适,简单包扎即可。”
狩猎结束,统计猎物,皇帝自然独占鳌头。当晚,猎宫之中大摆筵席,篝火熊熊,烤肉飘香,歌舞升平。大臣们轮番上前敬酒,歌颂陛下勇武,庆贺国泰民安。许时瑾心情畅快,加之肩伤隐隐作痛,需要酒精麻痹,竟是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醇酒入喉,暖意弥漫四肢百骸,却也让那压抑的思念如同野草般疯长。越是热闹,他越是觉得身边空落,脑海里全是明荷清冷的眉眼,淮安清脆的笑声,还有润生专注的神情。
宴席未散,他已有了七八分醉意。不顾内侍和护卫的劝阻,他翻身上马,凭着本能和那股强烈的渴望,径直朝着城西那座牵动他心魂的宅院驰去。
到了宅院,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他踉跄下马,推开虚掩的院门。院内,淮安正蹲在地上玩着小石子,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是他,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般扑过来:“伯伯!”
许时瑾醉眼朦胧,看着儿子可爱的笑脸,心中柔情满溢,弯腰就想将他抱起举高高。然而,他忘了肩伤,也高估了自己在醉酒状态下的控制力。当他用力将淮安举起时,右肩那勉强愈合的伤口受到牵扯,一阵尖锐的疼痛猛地袭来,让他闷哼一声,手臂一软,险些将孩子摔下。他慌忙用左手托住淮安,自己却因这动作踉跄了一下,靠在了院中的老槐树上。肩头,白色的绷带迅速洇开一抹刺目的鲜红。
“伯伯,你怎么了?”淮安被他苍白的脸色和肩头的血迹吓到了,小声问道。
他们弄出的动静惊动了屋内的明荷。她快步走出来,一眼便看到许时瑾靠在树上,脸色不好,肩头渗血,浑身还带着浓重的酒气。她的心先是下意识地一紧,随即蹙起了眉头。
“你……”她走近,目光落在那血迹上,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受伤了?伤口裂开了?”
许时瑾抬起醉意氤氲的眼,看着她,像个做错事又委屈的孩子,含糊道:“没……没事……狩猎,旧伤……不小心……”
狩猎?旧伤?明荷的心沉了一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肩上那道伤当初有多凶险,几乎伤及筋骨,是她精心照顾,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小心养护才渐渐好转。如今竟然又裂开了!而且他还喝了这么多酒!
看着他因失血和醉酒而显得脆弱的样子,明荷心底那根坚硬的弦,被轻轻拨动了。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无法硬起心肠。
“进屋来。”她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许时瑾乖乖地跟着她进了屋,是她的房间。明荷让他坐在床沿,自己则熟门熟路地去取来干净的热水、布巾和金疮药——这些,她屋里竟一直常备着,仿佛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会需要。
她小心翼翼地帮他褪下半边衣衫,露出精壮却带着不少旧日疤痕的上身,那道狰狞的肩伤尤为醒目,此刻正微微绽开,渗着血珠。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用温水擦去周围的血污,然后将药粉均匀地撒在伤口上。
许时瑾任由她摆布,目光痴痴地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烛光下,她专注的神情,微蹙的秀眉,轻柔的指尖……这一切,与多年前在沈家村那间昏暗下屋里,她为他敷药时的场景,是一模一样的。
酒意、伤痛、还有这熟悉的、令他魂牵梦萦的温暖,彻底冲垮了许时瑾紧绷的理智。在明荷为他仔细缠上干净绷带,正准备低头打结时,他忽然伸出左手臂,紧紧地、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环住了她的腰,将滚烫的额头深深埋在了她微凉的怀里。
明荷身体骤然一僵,下意识地就要用力推开这个过于逾矩的拥抱,掌心却触及到他肩胛处绷带下微微渗出的湿热。她动作一顿,就在这迟疑的瞬间,听到他带着浓重鼻音、无比委屈又沙哑的声音闷闷传来,像只被遗弃后终于找到归处的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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