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虚空,是永恒的寂静与冰冷。
在这里,时间与空间的概念变得模糊,唯有破碎的星辰和弥漫的尘埃,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惨烈大战。法则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又悄然湮灭。这里是连光线都几乎要迷失的绝域,是生命的禁区。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央,一颗巨大无比、原本应孕育生命的古老星辰,此刻却成为了最华丽的坟墓与最残酷的刑场。
星辰的核心,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硬生生掏空、重塑,化作了遍布玄奥符文的祭坛。而在祭坛的最中心,一个身影被亿万道漆黑如墨、由最恶毒诅咒与至高法则凝结而成的秩序神链,死死地钉在半空之中。
他曾经身披九龙环绕的青云帝袍,袍服如今已破碎不堪,沾染着暗金色的帝血,每一滴血液都仿佛蕴含着一个枯寂的世界。他曾经头戴十二旒通天冠,此刻冠冕早已碎裂,黑发披散,遮住了部分面容,唯有那双曾经映照诸天万界、令仙魔臣服的眼眸,依旧睁开着,里面没有将死之人的恐惧与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化不开的万古冰寒,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自嘲。
他是叶枫,统御青云仙域万载,执掌造化,俯瞰亿兆生灵生灭的——青云仙帝!
“咳……”他轻轻咳嗽,嘴角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血液滴落在冰冷的祭坛上,发出“嗤嗤”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却又被祭坛的力量迅速修复。帝躯残破,几乎被彻底打穿,胸口一个巨大的空洞尤为恐怖,能隐约看到内部碎裂的骨骼与黯淡无光、布满裂纹的心脏在微弱的跳动。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贯穿全身的秩序神链,发出令人牙酸的“铿锵”摩擦声,带来深入神魂的剧痛。
他的目光,穿透破碎的星辰壁垒,望向祭坛之外,那无尽虚空深处。
那里,一道身影静静矗立。
周身笼罩在朦胧的混沌气中,万千大道在其脚下沉浮,仿佛他即是宇宙的中心,是万道的源头。那气息,浩瀚、威严、冰冷,与叶枫的衰败形成鲜明对比。
“玄冥……”
叶枫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却依旧带着一丝帝者的威严与磁性,在这死寂的虚空中清晰回荡。他呼唤着那个曾经与他一同论道、一同征战、把酒言欢了无数岁月的名字。
混沌气微微波动,那双漠然无情、仿佛由亿万星辰凝聚而成的眸子,穿透虚空,落在了叶枫身上。
“为了一柄残破的剑……值得么?”叶枫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那冰寒的目光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疲惫与痛楚。并非肉身的痛苦,而是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穿灵魂的殇。
“青云。”
外界的身影,如今贵为玄冥仙帝,他的声音响起,冰冷、淡漠,不含一丝情感,如同亘古不化的寒冰,冻结了空间与时间。
“你我皆知,九狱……非仅是剑。”玄冥的声音如同法则的宣判,“它隐含超脱之机,此等神物,不该认你为主。你的道,过于优柔,配不上它。”
叶枫笑了,先是低低的轻笑,继而变成肆意而苍凉的大笑。
“哈哈哈……优柔?配不上?”他笑得浑身颤抖,引得周身的秩序神链疯狂震荡,发出刺耳的金属鸣音,更多的帝血洒落,“是因为我未曾如你一般,为达目的,不惜屠戮兆亿生灵,以冤魂铺就帝路?还是因为我不愿如你一般,斩断一切尘缘,化身这无情的‘天道’?”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
玄冥沉默了片刻,混沌气下的面容模糊不清。良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交出九狱核心剑魂。念在旧情,吾可留你一缕真灵转世,许你来生再登仙路。”
“旧情?”叶枫止住笑声,抬起被黑发半遮的脸,那双眸子骤然爆发出璀璨如恒星般的光芒,那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残的决绝,“我叶枫纵横一生,快意恩仇,我的命运,何时需要他人来施舍安排?!”
“想要剑魂?”
他深吸一口气,那残破不堪的帝躯之内,仿佛有无穷的光芒要压制不住地透体而出。一股毁天灭地、让整个星辰祭坛乃至周遭虚空都开始剧烈扭曲、崩坏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那就自己来拿吧!”
“不好!他要自爆帝魂!彻底湮灭!”玄冥仙帝那一直古井无波的声音,首次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惊怒与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叶枫竟刚烈至此,连一丝转圜的余地,一缕重生的希望都不要,选择最彻底、最决绝的毁灭!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毁灭洪流,以叶枫为中心,悍然爆发!
那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比千万颗太阳同时爆炸还要炽烈,比宇宙初开的第一声轰鸣还要震撼。星辰祭坛在这光芒中如同沙堡般消融,亿万道秩序神链寸寸崩断,化为虚无。那颗作为刑场的巨大星辰,连一刹那都没能支撑住,便彻底分解,化为最基本的粒子,湮灭在能量风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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