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祠堂里那转瞬即逝的异动,如同鬼魅的指尖,在熊和共心头轻轻挠过,留下挥之不去的痒。指尖触碰牌位底端凸起时传来的微弱震动,以及怀中龟甲那几乎同步的、冰凉的悸动,绝非错觉!那块刻着“熊远峰”名字的普通牌位,底下必定藏着东西!
这个念头如同生了根,在少年脑海中疯狂滋长。整整一夜,他辗转反侧,简陋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窗外北风呼啸,卷着雪粒敲打着窗棂,那呜呜咽咽的声音,在他听来,却仿佛先祖牌位在低语,在催促。父亲那沉痛而饱含恨意的话语——“熊家堡的衰落,绝非天灾,必是人祸!”——也反复在耳边回荡。那未知的隐秘,那可能的线索,或许就藏在那块牌位之下!这念头像一团火,烧得他口干舌燥,睡意全无。
天色微明,灰蒙蒙的光线透过糊着厚厚棉纸的窗户,勉强驱散了屋内的黑暗。熊和共猛地坐起身,眼神清明,再无半点睡意。他迅速穿戴整齐,推开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激得他精神一振。雪不知何时停了,但朔风依旧冷硬如刀,刮在脸上生疼。整个熊家堡依旧沉浸在一种压抑的寂静中,只有几个老仆缩着脖子,在清扫主道上的积雪,动作迟缓,透着暮气。
他深吸一口冰寒的空气,压下心头翻腾的焦躁,强迫自己如往常一般走向演武场。场中,断裂石桩的痕迹依旧刺眼。他沉腰坐马,摆开熊形桩功的架子,试图让心神沉入体内奔流的气血,让桩功的沉稳抚平内心的波澜。
然而,往日里能让他迅速入静的桩功,今日却失了效。心神如同脱缰的野马,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祠堂的方向,飘向那块“熊远峰”的牌位。桩功架子依旧沉稳如山,但他的呼吸却难以保持那份细长绵密的“微息”,显得有些急促。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专注,不时瞥向主楼后方那座沉默的石木建筑。
“心乱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熊和共一惊,连忙收势转身。父亲熊震山不知何时已站在演武场边,高大的身影裹在玄色大氅里,目光沉静如古井,正落在他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直视人心。
“爹…”熊和共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桩功首重心静,意守丹田,身如磐石,气如长河。心浮气躁,站得再稳也是空架子。”熊震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昨日刚悟得一点拳意皮毛,今日便连根基都守不住了?如此心性,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担得起熊家的担子?”话语虽重,却并非单纯的斥责,更像是一种严厉的敲打和提醒。
熊和共脸上一阵发烫,心中更是惭愧。父亲说得没错,自己确实被祠堂的发现扰乱了心神。他深吸一口气,挺直腰背:“爹教训的是,孩儿知错。”
熊震山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只是沉声道:“堡外赵家村送信来,说是村头老赵头家的牛昨夜被猛兽拖走了几头,雪地里留下些不寻常的爪印,请堡里派人去看看。你带两个人,去走一趟。记住,遇事谨慎,查明情况即可,莫要逞强。”
“是,爹!”熊和共心中一凛。赵家村依附熊家堡已有数代,村民朴实,每年都会送来些米粮蔬果。熊家堡没落,但庇护周边村落的职责,父亲从未懈怠。这份差事来得正是时候,或许能让他暂时压下祠堂的念头,冷静一下。
他很快叫上堡里两个还算精壮的老仆,老秦和老马。两人都五十开外,年轻时也是堡里的好手,如今虽不复当年勇武,但经验丰富,手脚还算利索。三人带上绳索、钢叉和一捆火把,牵了堡里仅有的两匹驽马,顶着凛冽寒风,出了堡门,踏着厚厚的积雪,向几里外的赵家村行去。
寒风如刀,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通往赵家村的小路被积雪覆盖,只隐约看出一点轮廓。驽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鼻孔喷着粗重的白气。老秦和老马裹紧了破旧的皮袄,沉默地跟在后面,脸上刻满了风霜和一种对生活的麻木。
熊和共骑在马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茫茫雪原一片死寂,远处枯树林如同蹲伏的巨兽,投下片片不祥的阴影。父亲的话在耳边回响:“不寻常的爪印…”在这天寒地冻、食物匮乏的时节,什么猛兽会冒险袭击村庄?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抵达了赵家村。村子不大,几十户低矮的土坯茅屋错落分布,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烟囱里冒着稀薄的炊烟,显得破败而萧条。村口,头发花白、满脸愁苦的村长老赵头带着几个裹着破棉袄的青壮汉子,正焦急地张望着。看到熊和共三人,老赵头浑浊的眼睛里顿时涌出泪花,颤巍巍地迎了上来。
“熊少爷!您可算来了!老天爷啊,这可怎么活啊!”老赵头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紧紧抓住熊和共的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赵老伯,别急,慢慢说。”熊和共翻身下马,扶住老人,沉稳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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