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子终于坐满,像刑满释放。
元元感觉自己终于从那个弥漫着药味、被汤水浸泡的锦缎牢笼里放了出来。虽然身体底子还有点虚,走路久了会喘,但那股萦绕不散的、濒死的虚弱感总算淡了。脸颊丰润了些,不再凹陷得吓人,透出点健康的浅粉色。连毛豆都喜滋滋地说:“少夫人,您这气色,看着跟枝头刚开的桃花似的!” 元元对着铜镜捏了捏自己终于有点肉的脸蛋,内心感慨:果然,只要饲养员梁铮投喂够狠,就算是破船也能补个七七八八。
这“饲养员”依旧神出鬼没。元元试图融入梁府生活的第一步,就是摸清这宅子的格局和人员构成。她带着毛豆,美其名曰“饭后消食”,实则像刚入职的新片警熟悉辖区,在梁府不算特别大、但等级森严的后院里溜达。
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看着雅致,却透着一股子疏离的规矩感。下人们见了她,远远就行礼,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管事娘子们更是眼神复杂,带着打量和掂量。元元心里门儿清:一个顶着“克父克母”、“外室女”、“续弦”、“生女”数重“缺点”的新夫人,在她们眼里,地位恐怕还不如老夫人身边得脸的嬷嬷。
就在元元琢磨着怎么打开局面时,柳家父母——柳茁和白氏,登门了。
名义上是探望产后恢复的女儿和外孙女,阵仗却不小。柳茁穿着崭新的绸缎直裰,挺着微凸的肚子,脸上堆着商人特有的、恰到好处的热络笑容。白氏则是一身富贵逼人的绛紫色褙子,满头珠翠,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慈爱的假面,一进门就直奔摇篮,看着睡得正香的小丫头,嘴里“心肝儿肉”地叫着,眼神却锐利地扫过元元的脸和屋子里的陈设。
“元娘啊,瞧着气色是好多了,为娘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 白氏拉着元元的手,帕子沾了沾并不存在的眼泪,“你是不知道,你生产那会儿,可把我和你爹吓坏了!我们柳家就剩你这么个宝贝女儿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呀!”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当初把“克父克母”的柳元娘丢在乡下庄子十几年的人不是她。
柳茁在一旁捋着修剪整齐的短须,目光精明地扫视着屋子,重点落在多宝格上几件看着还算体面的摆件,以及元元身上那件料子普通、颜色也素净的常服上。他呵呵笑着接话:“是啊是啊,元娘啊,看到你身子骨硬朗了,爹就放心了。贤婿待你可好?这府里……你如今可能掌事了?” 话题转得生硬又直接。
元元心里冷笑,脸上却挂着“虚弱”又“温顺”的笑,不动声色地把手从白氏汗津津的手里抽出来:“劳父亲母亲挂心,女儿好多了。夫君待我……自然是好的。只是女儿刚生产完,身子还虚,府中事务繁杂,不敢劳心,老夫人体恤,让女儿专心将养,府里的事……暂时还插不上手。”
“插不上手?” 白氏的假笑僵了一下,声音拔高了些,“这怎么行!你如今可是梁府的当家主母!虽说上头有老夫人,但该管的还是要管起来!不然底下那些奴才还不翻了天?再说了,你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该为梁大人分忧了!”
柳茁也皱起了眉头,语重心长:“元娘啊,不是爹说你。你姐姐……唉,就是性子太烈,不懂转圜。你可不能学她。要懂得抓住机会,拢住梁大人的心才是正经!这管家之权,是立身的根本,你得想办法拿过来!实在不行……” 他压低声音,凑近了些,“你姑母家的表妹,叫莺歌的,今年刚及笄,模样性情都是一等一的!最是温婉懂事。你看……能不能跟梁大人提提,接她过来小住些时日?一来陪陪你,给你解解闷;二来嘛,将来也能给你做个臂膀,在梁大人跟前帮衬着说话……”
元元听得差点笑出声。好家伙!这是看她“不得宠”、“掌不了家”,立刻就要塞替补队员上场了?巩固柳家与梁家关系?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她端起茶盏,慢悠悠地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浮沫,声音依旧温软,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疏离:“父亲母亲的好意,女儿心领了。只是夫君他……向来不喜外人打扰府中清静。莺歌表妹自然是好的,只是贸然接来,怕是不妥。至于管家……” 她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柳茁和白氏,“女儿觉得,老夫人安排得极是。女儿如今只想把身子彻底养好,照顾好孩子。其他的,不急。”
不急?!
柳茁和白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依旧温言细语,眼神却不再像过去那样怯懦躲闪、反而透着一种让他们看不懂的平静和疏离的女儿,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这丫头,翅膀硬了?还是真觉得自己攀上高枝了?!
白氏脸上的慈爱彻底挂不住,刚要发作,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梁铮回来了。
他一身玄色常服,带着一身外间的清冷气息踏入屋内。目光淡淡扫过脸色不虞的柳茁夫妇,最后落在元元身上,见她神色如常,才几不可察地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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