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幽冥古堡”鬼屋出来,程晓阳的脸色比进去时还要白上几分,双腿也有些发软。刚才血池边那突如其来的袭击,虽然被陆临瞬间化解,但那真实的、冰冷的杀意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刚……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紧紧挨着陆临,声音还带着颤。
“一个被乐园人气吸引,从附近乱葬岗溜进来,想借机吸食生人阳气的伥鬼。”白无常撇撇嘴,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小角色,估计是看小阳阳你……嗯,气息比较‘可口’。”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程晓阳一眼。
程晓阳:“……” 他可不可以不要这种特殊待遇!
陆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熙攘的人群。欢乐的氛围之下,他似乎能感知到几缕同样微弱但充满恶意的阴气,如同污水般在人群中悄然流动。这乐园,果然成了某些阴暗存在的“自助餐厅”。
“看来得认真‘巡检’一下了。”白无常伸了个懒腰,“分头行动?效率高点。”
陆临看了一眼身边惊魂未定的程晓阳,眉头微蹙。
白无常立刻会意,笑嘻嘻地拍了拍程晓阳的肩膀:“安啦安啦,小阳阳跟着你陆大哥最安全。我去那边几个刺激项目转转,那些地方阳气旺,容易藏污纳垢。”说完,她冲陆临眨眨眼,身影一晃,便融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原地只剩下陆临和程晓阳。
经过刚才那一遭,程晓阳对剩下的项目都有些提不起兴致,甚至看那些欢笑的人群都带着一丝不安,总觉得阴影里会随时扑出什么东西。
陆临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和紧张,沉默了片刻,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落在了乐园中央那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摩天轮上。
摩天轮高大的骨架在夕阳的余晖中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一个个透明的轿厢如同水晶泡泡,悬挂在空中,逐渐升高,仿佛要触及天边绚烂的晚霞。
那里,足够高,也足够安静。
“去坐那个。”陆临用下巴指了指摩天轮的方向,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陈述句。
程晓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愣了一下。摩天轮?他没想到学长会主动提议坐这种……听起来有点浪漫(?)的项目。
“啊?哦……好。”他讷讷地应道,心里那点恐惧奇异地被一丝微小的期待取代。
摩天轮的队伍不算太长。轮到他们时,工作人员熟练地打开一个轿厢的门。陆临率先迈步进去,程晓阳紧跟其后。
轿厢门“咔哒”一声关上,将外面的喧嚣瞬间隔绝了大半。空间不大,两边是透明的玻璃,中间有一圈简单的座椅。轿厢轻微晃动了一下,开始缓缓上升。
程晓阳有些局促地坐在陆临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边缘。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夕阳橙红色的光芒透过玻璃,将轿厢内部染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也柔和了陆临平日里冷硬的线条。
随着高度不断攀升,乐园的全景逐渐在脚下展开。五彩斑斓的屋顶、蜿蜒曲折的轨道、如同蚂蚁般移动的人群……远处,城市的轮廓在暮色中延伸,华灯初上,星星点点,汇成一片璀璨的光海。
“好漂亮……”程晓阳忍不住趴在玻璃上,俯瞰着这壮丽的景色,暂时忘记了之前的惊吓。这种仿佛置身世界之外,俯瞰众生繁华的感觉,新奇而震撼。
陆临没有看窗外,他的目光落在程晓阳被霞光镀上一层柔光的侧脸上。那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微微颤动,清澈的眼眸里映着窗外流动的光影,专注而明亮。
轿厢还在平稳上升,脚下的景物越来越小,世界仿佛真的只剩下了这个缓缓攀升的小小空间,和空间里的他们两人。
当轿厢即将抵达最高点时,程晓阳忽然感到一阵极其微弱、但异常阴冷的窥视感,从下方某个角落传来!他猛地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陆临。
陆临几乎在他有所感应的同时,眼神一凛,指尖一道微不可查的金光弹出轿厢,如同精准的狙击,射向下方旋转木马附近一个不起眼的阴影处!
“吱——!”一声极其短暂尖锐、人类无法听到的嘶鸣响起,那阴冷的窥视感瞬间消失。
“不用理会。”陆临收回目光,语气平淡,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一粒尘埃。
程晓阳松了口气,心里却更加安定。有学长在,那些魑魅魍魉似乎也没什么可怕的。
就在这时,轿厢轻微一震,停住了。
他们到达了摩天轮的顶点。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下方的喧嚣变得极其遥远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视野开阔到了极致,天空是渐变的瑰丽色彩,从橙红到绛紫,最后融入深邃的蓝。城市的灯火如同打翻的星河,在脚下无尽蔓延。
寂静,壮美,还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浪漫。
程晓阳被这景色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他转过头,想和陆临分享这份感动,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陆临深邃的眼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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