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大门处,匆匆赶来的李丽和林一停住脚步,静静聆听。李丽眼中泛起泪光——她从未刻意教导女儿这些,但小萱儿却无师自通地领悟了商业平等的真谛。
“胡闹!”赵夫子终于恼羞成怒,“女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体统?”小萱儿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这是通衢天下上月收支,由我娘亲亲手所记。敢问夫子,您可能找出其中错漏?”
赵夫子哑口无言。小萱儿乘胜追击:“经商之道,在乎诚信才智,与性别何干?我娘亲说过,真正的体统是各尽所能,各展所长!”
掌声突然从门口响起。李丽缓步走入,眼中满是骄傲。林一跟在身后,嘴角噙着笑意。
赵夫子如见救星,连忙拱手:“林东家,令爱小小年纪就...”
“说得很好。”林一打断他,走到女儿身边,“萱儿,记住今天的话。经商不分男女,只分诚信与否。”
李丽则向赵夫子行了一礼:“夫子教导学子用心良苦。不过商业学堂的宗旨本就是开阔思维,不妨容许多元见解。”
赵夫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长叹一声:“罢了,老夫告辞。”说完拂袖而去。
小萱儿扑进李丽怀里:“娘亲,我表现得好吗?”
“好极了。”李丽紧紧抱住女儿,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让娘亲看到了希望。”
林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走,回家吃饭。今天破例,允许你吃两块桂花糖。”
一家三口在学子们敬佩的目光中离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深夜的书房,李丽伏案绘制新的商船设计图。小萱儿的辩论给了她新的灵感——为何不在船上增设女子工坊?让西洋贵妇亲眼看到丝绸从缫丝到织造的全过程,必定更能激发购买欲。
“还没睡?”林一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甜汤。
李丽伸了个懒腰:“马上就好。这是新设计的展示厅布局,你看看。”
林一凑近查看,肩膀轻轻贴着李丽的。图纸上不仅有货物陈列区,还规划了茶艺表演、书法演示等文化体验空间。
“妙想。”林一由衷赞叹,“不过...”他指向某处,“这里若加一条通道,能更好地引导客人流向。”
李丽眼前一亮:“对!就像...集市的人流走向。”她迅速修改图纸,两人的头几乎碰在一起。
林一忽然轻声问:“今天萱儿那番话...是你教的?”
李丽摇头:“是她自己悟出来的。我只是...从不限制她的想法。”
“你给了她翅膀。”林一凝视着她被灯光柔化的侧脸,“就像你给通衢天下带来的改变一样。”
李丽心头一热,不知如何回应。书房内一时静谧,只有烛花偶尔爆裂的轻响。
“李丽,”林一突然正色,“关于西洋之行...我打算亲自带队。”
李丽手中的笔顿住了:“太危险了!西洋航路我们完全不熟悉...”
“正因如此才更该去。”林一目光坚定,“通衢天下要真正走向海外,这一步必不可少。”
李丽知道他说得对,但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她强自镇定:“什么时候出发?”
“三个月后。”林一轻声道,“足够做好一切准备。”
两人沉默相对,各自心潮起伏。最终李丽轻叹一声:“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她拿出一本崭新的册子,“这是我整理的西洋风俗禁忌和基本交际用语,你必须熟记。”
林一翻开册子,只见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注意事项,从见面礼节到餐桌礼仪,甚至还有简单的西洋文字对照。他惊讶地抬头:“你何时学的这些?”
“有些是从游记上看来的,有些...”李丽含糊其辞,“是梦中所见。”
林一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他将册子郑重收好:“我会每天研读。”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而在千里之外的西洋某国港口,一群商人正聚集在市政厅内,激烈讨论着什么。墙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张标有通衢天下商路的海图。
“必须阻止东方商人!”一个红胡子大汉拍桌怒吼,“他们的丝绸已经威胁到我们的纺织业!”
“冷静,亨利。”首座上的银发老者慢条斯理地说,“国王陛下已经同意将丝绸关税提高到八成。更重要的是...”他露出阴冷的笑容,“我们派出的‘使者’应该已经接近林家了。很快,他们就无暇顾及海外贸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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