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香的青烟在身后凝成淡青色的屏障，蚀魂影的嘶吼声越来越远，却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陈砚攥着青溪剑的手心全是汗，剑身上的冰纹沾了雾气，变得有些模糊，他总觉得那暗影没那么容易被困住。
“陆鸣哥，这香真能撑半个时辰？”陈砚的声音有点发飘，脚下踢到块碎镜，是梁默护心镜的残片，在微光里闪了闪。
陆鸣弯腰捡起碎片，指尖摩挲着镜面上的裂痕——那裂痕里还嵌着点血丝，是梁默之前按在上面的。“撑不了那么久。”他将碎片塞进梁默手里，语气沉得像压了块石头，“蚀魂影是教主的残念所化，镇魂香只能定住它的形，定不住它的魂。”
梁默的指尖被碎片硌得生疼，突然想起母亲虚影在镜中说的话：“影随魂动，魂散影消。”他猛地抬头，看向苏瑶，“苏瑶，你的冰魄能冻住魂魄吗？哪怕一瞬间。”
苏瑶的脚步顿了顿，银发在微光里泛着冷光。她摸了摸颈间的冰蓝印记，那里还残留着被锁链勒过的钝痛：“能，但需要媒介。”她看向陈砚手中的剑，“青溪剑的净化光，就是最好的媒介。”
陈砚立刻举剑，光刃在他掌心晃了晃，映得他眼睛发亮：“怎么弄？你说我就做！”
“等它追上来。”陆鸣突然停下，背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上，断剑（之前重铸后虽完整，但陆鸣总觉得还带着断过的痕迹）斜指地面，“与其被追着跑，不如等它过来。”
话音刚落，身后的青烟屏障突然“啵”地一声碎了，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蚀魂影的嘶吼声瞬间拉近，带着股腐臭的气息，比刚才更凶戾了几分。
“来了！”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却死死握住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想起刚才陆鸣说的“心念”，闭上眼睛默念：“冻住它，一定要冻住它。”
青溪剑突然嗡鸣起来，光刃上浮现出细密的冰纹，是苏瑶的灵力顺着剑柄爬上来了。苏瑶站在陈砚身侧，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冰蓝色的灵力像溪流汇入江河，与剑光缠在一起。
蚀魂影的黑影从拐角扑出来，竖瞳里的银光比刚才更亮，黑雾中伸出无数细爪，像乱麻一样缠过来。
“就是现在！”陆鸣的断剑率先出鞘，赤焰劈开最前面的爪影，“陈砚，苏瑶，动手！”
陈砚猛地睁眼，青溪剑的光刃带着冰纹横扫，所过之处，黑雾瞬间凝成冰碴。苏瑶的银簪同时飞出，化作冰链缠向蚀魂影的核心，冰链上的符文在剑光里亮得刺眼——那是用梁默的血画的，守珠灵的血，最能克制邪魂。
“嗷——！”蚀魂影的竖瞳被冰链缠住，银光剧烈闪烁，黑雾翻涌着想要挣脱，却被冰纹死死冻在原地。
梁默趁机冲上前，将护心镜碎片狠狠按在蚀魂影的黑影上。碎片里的血丝突然活了过来，顺着黑影蔓延，像无数细小的锁链，捆住了那些扭动的爪影。“娘，看着吧！”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咬着牙不肯松劲，“我能护住他们！”
陆鸣的断剑突然刺入黑影中央，赤焰顺着剑刃烧进去，与冰纹、血丝缠成一团。他能感觉到蚀魂影的魂在挣扎，像困在网里的野兽，却怎么也挣不脱这三重束缚。
“散！”陆鸣低喝一声，将全身灵力灌进剑里。
赤焰猛地爆开，冰纹瞬间蔓延至整个黑影，血丝则像种子一样钻进黑雾深处。蚀魂影的嘶吼声越来越弱，竖瞳里的银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噗”地一声，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被风一吹就散了。
陈砚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剑“哐当”一声掉在旁边，光刃渐渐暗下去。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全是汗和泥土，却忍不住笑出声：“我们……赢了？”
苏瑶也有些脱力，靠在梁默肩上，银发蹭到他的脖颈，带着点冰凉的湿意——是刚才急出的汗。“赢了。”她的声音有点发哑，却带着松快的笑意。
梁默的耳根被蹭得发烫，却没敢动，只是将护心镜碎片握紧了些。碎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像是母亲在轻轻拍他的手。
陆鸣捡起青溪剑，剑身上的冰纹正在消退，只留下点淡淡的痕迹。他望着蚀魂影消失的方向，眉头却没松开：“这只是教主的一缕残念。”他将剑递给陈砚，指尖划过剑鞘上的红绸，“真正的大家伙，还在前面等着我们。”
前方的黑暗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咔嚓，咔嚓，像某种巨大的机关正在启动。微光从拐角漏出来，带着股铁锈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陈砚接过剑，突然觉得这剑好像沉了点，却也稳了点。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管它什么大家伙，来了就打！”
陆鸣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笑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对，来了就打。”
四人相跟着拐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同时屏住了呼吸——那是一座巨大的齿轮阵，无数青铜齿轮咬合着转动，每片齿轮上都刻着鸦形图腾，齿尖还挂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而齿轮阵的中央，悬浮着一块半透明的水晶，里面裹着个模糊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却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那是……”梁默的声音抖了，护心镜碎片在他掌心疯狂震动。
陆鸣的瞳孔骤缩，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认出那气息了——是父亲壁画里，初代圣女被封印时的气息。
水晶里的人影似乎动了动，齿轮转动的声音突然变快，咔嚓，咔嚓，像在催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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