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赵佶,躬身道:“陛下,陈大人忠心可嘉,但终究是凡夫俗子,不明天意。所谓‘劳民伤财’,不过是庸人之见。想我大宋,国库充盈,物阜民丰,取几块无用之石头,装点皇家园林,彰显国力鼎盛,有何不可?江南富庶,出些人力物力,正可为国分忧。此乃与民同乐,共享太平盛世,何来‘亡国’之说?”
这番颠倒黑白的歪理,竟被他说得冠冕堂皇。
“你!”陈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蔡京道:“蔡京,童贯,高俅!你们巧言令色,阿谀奉承,以陛下之梦为名,行搜刮民脂民膏之实,与国贼何异!”
“陈禾!你休得血口喷人!不过一个区区五品言官怎敢妄言一品大员?”蔡京也厉声喝道。
眼看几人就要在殿上争吵起来,赵佶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喝道:“够了!”
他站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陈禾:“陈禾,朕敬你有功,不与你计较。但修建艮岳,是朕已定之事,不容更改!朕是天子,天子行事,便是天意!你若再敢多言,休怪朕不念君臣之情!”
这番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陈禾站在殿中,身形如一株孤傲的青松。他看着御座上那个被梦境和谗言蒙蔽了双眼的天子,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再劝已是无用。
他缓缓地、郑重地再次跪下,叩首道:“陛下不听臣言,他日悔之晚矣!臣……不能奉诏。”
说罢,他竟直挺挺地跪在殿中,不再起身,以示抗议。
“你……你这是要逼宫吗!”赵佶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蔡京在一旁煽风点火,“陈禾藐视圣上,咆哮朝堂,拖下去!革职查办!”
“谁敢!”又一个声音响起。
这次出列的是御史陈过庭。他同样走到殿中,与陈禾并肩而跪:“陛下!陈禾所言,句句属实!修建艮岳,实乃祸国殃民之举!臣等身为言官,食君之禄,自当担君之忧。若陛下执意如此,臣等愿与其同罪!”
他一跪,身后立刻又有十余名御史、谏官纷纷出列,齐刷刷地跪在殿中。
“臣等愿与大人同罪!”
一时间,金銮殿上,跪倒了一片。朝堂之上,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是以蔡京、童贯,高俅为首的迎合派,一派是以陈禾、陈过庭为首的直谏派,当然其实还有就是明哲保身的范正鸿,他明白这位皇帝做出的决定不能更改。他知道这是历史的必然,即使这次劝下去了,他也会下去干的,毕竟昨天晚上自己的产业就已经告诉自己有人在自己那里租借了好几艘大船出了京城。
赵佶看着跪在殿中的那一片官袍,只觉得头晕目眩。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美好的梦想,竟会遭到如此强烈的反对。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反了!都反了!”他怒吼着,一把抓起案上的镇纸,狠狠地摔在地上。
“都给朕闭嘴!此事,朕意已决!谁再敢提一个‘不’字,格杀勿论!”
“苏杭应奉局,即刻成立!童贯,朕给你全权之责,钱、粮、人,你要多少,朕给多少!朕只要石头!一个月后,朕要看到第一块灵石运抵京师!谁敢阻挠,便是与朕为敌!”
说完,他拂袖而去,连早朝都懒得再上了。
皇帝盛怒而去,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蔡京看着赵佶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他走到跪着的陈禾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陈大人,你看,天意难违啊。老夫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陈禾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悲愤与绝望。他看着蔡京那张得意的脸,又看了看周围那些或同情、或畏惧、或幸灾乐祸的同僚,心中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他知道,从今天起,大宋这艘巨轮,已经调转了船头,朝着名为“花石纲”的巨大冰山,全速撞去。
而他,和那些与他一同跪下的同僚们,就像是船头那几只试图发出警告的海鸟,他们的声音,很快就会被巨大的轰鸣声所淹没。
殿外,阳光明媚,春意盎然。但金銮殿内,却已是寒气逼人,一个王朝的冬天,似乎提前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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