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义匪。
这两个字像一把钝刀,缓慢而沉重地刻进他的骨头里。
他想起自己当年在禁军的日子,枪棒教头,一身本事,满腔报国之志,却因高俅一句谗言,逼得他家破人亡,流落江湖。他想起自己初入梁山时的不甘,想起每一次下山劫道时的沉默,想起夜里梦中那面“替天行道”的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怎么也遮不住他心里的空洞。
他不是没试过改变。但是作为一个山上的盗匪,他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开垦的荒地自然养活不了一个山寨的人,因此他收了三个徒弟来一起打劫四方的盗寇来讨口饭吃。可是这800里梁山泊上有多少的盗匪够他的杀,今天这酒和白糖一倒,他就可以做生意,他就可以摆脱经济束缚,他就可以不用想办法向百姓借粮借钱。他就可以做义匪,而不是盗匪。
范正鸿没有说“来帮我”,也没有说“归顺朝廷”,他说的是: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们要做义匪。”
王进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有些涩,却又像是从胸口吐出了一口积了多年的浊气。
他转身,看向孙安,目光如炬。
“你回去告诉苏先生——”
“王进……明白了。”
“每月700坛烧刀子,我亲自带人走济水,入东海,换粮、换铁、换盐、换船。”
“我不劫百姓,不杀客商,我只劫贪官污吏的私船,只杀通敌卖国的海寇。”
“你告诉苏先生——”
“他若真要做这海上的新局,我王进,还是他梁山上的第一把暗刀。”
而且我这三个徒弟都是渔民出身,个个都是水中的好手,都是附近石碣村的,跟着我学学棍棒手艺。你回去告诉先生,有一日需要我的时候,当年的承诺仍然奏效。”
夜里起风了,八百里水泊卷起细浪,拍在聚义厅石阶下,像无数碎银。
王进把两只瓷瓶并排摆在案上,灯火透过“白糖”的晶粒,在墙上投出晃动的光斑,活像一面小小的“雪旗”。
“老师,真要给那姓苏的卖命?”
排行第二的阮小五低声嘟囔,眼睛还黏在烧刀子瓶口拔不出来,“咱们自在惯了,何必受人调遣?”
王进没答,只抬手一抛——
“嗖!”
一块碎银划出弧线,落入阮小五怀里。
“这是苏先生随酒捎来的‘样银’,十两,足色。”
王进声音平静,“一月七百坛,每坛十两,七千两;除本钱、运费,净利少说五千。五千两,够咱山寨一年粮饷、两年衣甲、三年船料。
——不用劫百姓,不用杀客商,更不用看那些贪官污吏的脸色。”
阮小七舔舔嘴唇:“可……官军若查到咱走私酒?”
“所以得换旗。”
王进转身,从虎皮交椅后抽出一卷白布,“哗”地抖开——
上面早绣好一枚新徽:
“济水义漕”
外圈海浪,内横一杆枪、一柄桨,交叉成“X”。
“从明儿起,梁山外口设‘分寨’,挂义漕旗,专走济水—莱州—登州一线。
官面上,咱是给登州市舶司‘协运’的民团;暗里,苏先生的船队会贴咱的旗。
遇到巡检——”
王进一指三个徒弟,“你们水鬼出身,潜水凿船、黑夜纵火的本事,该用就用;
遇到真海贼——”
他抄起烧刀子,仰头灌了一口,吐出一道蓝火,“杀!”
阮氏三雄对视一眼,同时单膝跪地:“听老师差遣!”
王进取出一张湿墨未干的笺,上面用工整楷书写着三十六个名字,按了朱印:
“石碣水营”
“这是咱第一批‘暗刀’。”
王进目光灼灼,“每人先领白糖一斤、烧刀子一壶,当成入营彩头。
三日后夜练,能潜一炷香、能扛二百斤盐包走船板不晃的,再领锻刀一把、轻甲一副。
年底之前,就要把路给打开,这东西好不缺销量,哪怕是卖给周围郡府也可以。
——梁山不缺好汉,缺的是能水下换气、能黑夜辨旗、能一夜摇橹三百里的‘水狼’!”
翌日清晨,孙安背着空篓下山,篓里只装了两件回礼:
1.
王进亲手誊抄的《石碣水营花名册》;
2.
一面尚未染血的“济水义漕”旗,旗角缝了暗袋,内藏阮氏三雄画出的“济州—密州—高丽”海图。
范正鸿在汴京西郊码头接到孙安,展开海图,只见最北端被朱笔圈出一个小岛,旁注四字:
“独岛,可泊”
他笑了,抬头看天。
秋空高阔,一行雁阵正掠过云头,像一支离弦的箭,笔直射向——
太平洋的对岸,美洲,如果商路真的能打开的话,远洋航海真的可以实现。凭借着大宋的水运未必不能远渡重洋去美洲,只要去了美洲,那么这片战略要地上就可以为他源源不断地提供后勤的粮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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