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雏外围已经便是火光。阴阳师护城的符阵在天际一节节熄灭,像一盏力竭的灯。光正军队正从街口撤回,阵列被硬生生压折,节拍全乱。倒下的木车横在广场边,断轴斜插在石缝里。空气里是烧纸与漆的味道。
立花玲华先迈出去,没有回头。山崎与香春带着随从随后落地;凛与正则分列仁的左右。几个人顺势躲到倒塌女墙的背阴处。
「你们自己找地方躲好。」
她只说了这一句。
她独自走到开阔地带。指尖一顿,足下涌起一层黑雾,薄影顺着身形升起,将她从脚到肩缓缓罩住。空气里有细微的噼裂声,雾层一圈圈加厚,外缘在迅速扩张,人眼已看不清她的细节,只剩和服的轮廓与发间金莲的微光。
震动很短,很稳。随即雾幕一收。
她已现出本体——异津神之姿——高高立在街口。黑曜振袖仍在,衣摆垂落,只是被一层淡淡的影光覆盖。她抬眼时,紫色的瞳色比先前更亮更深。屋脊在她脚边变得渺小,石板承受她的重量,回声干脆。
服役几十年的老兵不等吩咐就压低了头。手里的刀剑也下落半分。就连凛也不自觉靠近仁一步步。人们知道「异津神」这个词,可知道和面对之间隔着一个现实:词从口里出来很轻,事物真站在眼前,会把人的心跳全部拖出来。
对面,红怨的阵线硬生生刹住。几名为首的妖兵抬手做了退却的手势,落下时又改成「保持」。恐惧要把队形撕开,纪律又把它缝回去。长枪齐齐抬起,脚步前挪半寸,又停住。眼里在计算,可算不出别的路。
玲华俯视她身下的一切,的唇角轻轻上挑,像是看笑话。
她缓缓抬起扇子,然后落下。
随之而来的冲击不是炸裂,是直接铺开的暗黑能量波。石板在仁膝下抖了一下,一圈黑压压的力从她身上涌出,像低堤外的水,把红怨第一列整排掀翻。身躯撞壁,贴住不动;盾牌在人的手里失盲。街角的镇石最后闪了一次淡蓝,就散成白粉。
广场仿佛忘记了呼吸,一秒后才想起来;有人抽泣了一声;也有人试着欢呼,但第二个音节没出来。玲华看起来有点无聊。
「后撤,」正则对最近的士兵吼,不能对她吼,「后撤,我们先避开!」
人群动了。乱,但总算动了。仁把头压在玲华身后远处的墙边缘下,可还是不得不抬眼:她太过显目,根本忽略不了。那枚头上的金莲像第二个月亮一样悬在屋顶上。自从离开黑曜,仁就已经没有见过玲华这个样子了,此刻又立刻回忆起来玲华的恐怖。
红怨前军像是把恐惧也训练进了肌肉,渐渐稳定下来。一个似乎是指挥的妖兵滚了下肩,剑尖前指。队列微微倾斜。不能跑。前面是思路一条,但撤退面临的是军罚和失去的容易。选择留下,是唯一还能称作「选择」的选择。
玲华轻轻一转扇。
影子从石缝里铺开,像抛出去的绳索,猛地向上刺。数名在前面的妖兵同一刻被贯穿,双脚在空中蹬了两下。另一缕影恰到好处地穿过胸甲边口,把人提成了一个不自然的姿势。被钉住的人抖个不停,影子把他们固定得很直,像有人在板上整理针。
玲华「啧」了一声,很小,像在厅中纠正了一次过长的礼节。她扇尖随手一勾,其中一个被贯穿的士兵忽然松了,影子放手,身子落下,落得很怪,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然后就瘫在石板上。
仁的胃抽了一下。影虎那天的画面又翻了出来——同样的笑、同样随手的「纠正」、同样从容的下手。现在只是换了对象。对面是妖,可大多是人形:盔甲、手指、面孔、喊叫,都像人。脑子会下意识把它们归到「人」那一栏。正因如此,这一切格外不对。错的不只是场面,而是她的心情——她在享受。仁知道,也更不愿承认。
红怨的呐喊压上来。玲华轻轻笑了一下,不大声。她以扇低位横切,划出半圆。
扇缘甩出一道黑暗的弧,贴着腰线穿过前排。人又往前跑了两步,因为身体需要一瞬才明白世界变了;随即阵线整齐地裂开,腰部齐齐断开,甲带和系绳都被切散,像舞台突然撤掉了底板。一个士兵用手扒地,想把自己拖出去,肘部蹭着石板。玲华轻轻一抖扇,像扶正桌上的花瓶,那人就不动了。
街上出现了安静的孔洞,声音落不进去。仁开始注意到这些孔洞。那些就是地面鼓起、裂开、探出「手」的地方。不是手,因为没有指头;却是手,因为它能抓住。它把一小撮人整个包进去,合拢。甲胄在压力下变形,发出干脆、刺耳的响。等影子张开,那处队形已经消失,留下一堆散乱的东西,以及一个没有人愿意踏进去的空位。玲华让那些残骸掉在第二列脚下,像摆在眼前的警告。
此时红怨的妖兵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侧翼有人看见一条巷道,准备从那里逃开开。玲华侧着头看,像猫在看一只飞虫。巷口忽然暗下去,像有人把墨倒了进去。三个人踏入其中又被「吐」了出来,落在街口,成了一堆能被快速数清的肉块。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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