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心中激荡,却也早有预感。他看着玄元蹲在地上,又开始观察那只蝼蚁,仿佛刚才那场惊动人心的论道从未发生。这孩子的道心,就像那蝼蚁、那稊稗,自然而然,不刻意,不张扬,却自有力量。
麻衣子在宫中住了三日,每日都与玄元论道。玄元说“水往低处流,不是懦弱,是懂‘不争’”,麻衣子便悟“人处低位,方能纳百川”;玄元说“花开花落,不是兴衰,是‘循环’”,麻衣子便悟“得失成败,皆有定时”。临行前,麻衣子从布囊里取出一卷泛黄的《道德经》,书页上满是批注,边角都磨破了。
“这是贫道五十年的悟解,”他将书卷递给玄元,眼中满是敬意,“今日献给太子,不是传授,是请太子斧正。”
玄元接过书卷,认真地翻了几页,指着其中一句“大道无形”的批注,轻声道:“道长说‘无形故难寻’,可我觉得,正因为无形,才处处可寻——就像风无形,却能吹动人的衣角,让人知道它在。”
麻衣子再次拜倒:“仙童所言极是!贫道记下了!”
他离去时,都城百姓见一个云游道士对着皇宫的方向三拜九叩,都觉得奇怪,唯有知晓内情的国王与刘学士明白,这场五岁孩童与云游道士的论道,已在道门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那日后,玄元更喜欢往宫外跑。国王特许他每月出宫三次,带着碧月和几个侍卫,去市井看商贩吆喝,去田间看农夫插秧,去河边看渔人撒网。他说“商贩要懂‘供需’,这是道;农夫要懂‘时节’,这是道;渔人要懂‘水性’,这也是道”。
有一次,他见一个老木匠做木桶,木桶总漏水,老木匠急得满头汗。玄元凑过去看了看,说“桶底的木板,你削得一头厚一头薄,厚为阳,薄为阴,阴阳不均,水就漏了”。老木匠半信半疑,依言削得厚薄均匀,木桶果然不漏水了,对着这个五岁小童连连作揖,说“小神仙指点”。
这些事传回宫中,刘学士笑着对国王说:“殿下这是在‘格物致知’,从万物里悟大道呢。”
夕阳下,玄元坐在观星台的石阶上,手里拿着麻衣子送的《道德经》,身边放着从宫外带来的一粒稻种、一片瓦当、一只蝉蜕。他望着天边的晚霞,忽然轻声说:“道就像这晚霞,看着是红的,其实是光和云合在一起变的。它什么都不是,又什么都是。”
风吹过,荷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他的话。净乐国的天空,蓝得像块透明的玉,而这个五岁的孩童,正用他清澈的眼睛,一点点读懂这天地间最古老的秘密。他的论道,不在朝堂,不在经卷,而在蝼蚁的爬行里,在稊稗的生长里,在瓦甓的沉默里——这便是属于玄元的,最本真的道。
喜欢玄元太子修道录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玄元太子修道录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