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净乐国,总带着海雾浸透的凉意。皇城根下的梧桐叶刚染上浅黄,被风卷着掠过青石板路,发出细碎的声响,而坤宁宫的窗棂上,却早早挂上了素色的纱帘——善胜皇后怀胎七月,腹中胎儿日渐沉稳,却也让她多了几分畏寒。
这七个月来,都城的异象从未间断,却渐渐从“惊奇”变成了“寻常”。玉泉井的水甜得成了习惯,挑水的妇人会对着井口道声“谢”;城隍庙的老槐树愈发繁茂,树荫下总围满了讲古的老人,说这树是“圣胎的护法”;连打更人老周,都学会了在亥时抬头望一眼皇城上空的玄色龙气,见它安稳盘踞,便安心敲起梆子,仿佛那是都城的“平安符”。
可皇后寝宫里的异兆,却在七月这一夜,骤然变得不同。
那夜是十五,满月如盘,清辉透过纱帘,在地上铺成一片银霜。善胜皇后早已安歇,腹中的孩子却比往日活跃些,时不时轻轻踢一下,像在跟她打招呼。她没有睡意,便支着肘,借着月光打量自己隆起的小腹——那里比寻常孕妇的七月腹形要更沉些,轮廓却格外圆润,像揣着一颗温润的玉珠,隔着寝衣,都能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暖意。
“又醒着?”她指尖轻轻划过腹部,声音柔得像月光,“是在看月亮吗?”
话音刚落,腹中的孩子忽然动了一下,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在回应她的话。善胜皇后笑了笑,正要闭眼,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那声音很轻,起初像远处的风铃,叮叮当当,带着几分俏皮;渐渐又变得绵长,像丝竹合奏,呜咽婉转,透着几分悠远;到后来,竟隐隐有编钟与玉磬的清响加入,恢弘如帝王的仪仗,却又比那更空灵、更洁净,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带着云端的清露与星辉。
“仙乐……”善胜皇后猛地睁开眼,心头剧震。
她听过宫廷乐师的演奏,听过民间艺人的弹唱,甚至在那年春日“天开紫府”时,听过仙人的乐声,可从未有哪一种声音,能像此刻这般,直抵心腑。那乐声不似从耳朵传入,反倒像从骨髓里、从血脉中漫出来的,让她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连腹中的胎儿,都安静下来,仿佛也在凝神倾听。
她披衣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宫墙外静悄悄的,巡逻的禁军脚步声远在街角,宫人们都已安睡,这仙乐,仿佛只在她的宫中回荡。抬头望,夜空澄澈,星辰璀璨,玄色龙气在宫顶缓缓流转,龙首对着她的寝宫,像是在守护这份奇异的声响。
“娘娘,您醒了?”守在外间的碧月被轻微的响动惊动,挑帘进来,见皇后站在窗边,连忙上前,“夜里风凉,小心着凉。”
“碧月,你听……”善胜皇后指着窗外,话音未落,却发现那仙乐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碧月茫然地侧耳听了听,只听见风吹梧桐叶的沙沙声:“娘娘,听什么?”
善胜皇后愣住了,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尖还残留着那乐声带来的酥麻感,腹中的暖意也比刚才更盛了些。这不是梦。她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许是我听错了。”
可躺下后,那仙乐却像刻在了她的耳畔,挥之不去。她隐隐觉得,这乐声不是偶然,腹中的孩子,似乎在以他的方式,诉说着什么。
这一夜,善胜皇后睡得很浅,却异常安稳。次日清晨,她刚梳妆完毕,碧月便捧着一面铜镜进来,笑道:“娘娘,您瞧这面镜子,昨夜不知怎的,竟自己亮起来了。”
那是一面银质的菱花镜,是国王去年赏赐的,镜面打磨得极为光滑,能清晰映出人影。善胜皇后接过镜子,正要照一照,却在看清镜面的刹那,猛地屏住了呼吸。
镜中没有映出她的容颜,也没有映出身后的妆台,而是一片深邃的夜空,无数星辰在其中闪烁,明暗交替,流转不息。最显眼的是北方的一片星群,由七颗亮星组成,排列成龟蛇交缠的形状——那是玄武七宿!
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清晰可辨,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更奇的是,七宿之间,竟有一条淡淡的光带相连,随着善胜皇后的呼吸轻轻起伏,而光带的尽头,正对着她的腹部,仿佛腹中的胎儿,与这片星象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这……这是怎么回事?”碧月凑过来看了一眼,吓得手里的胭脂盒“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煞白,“镜子里……怎么会有星星?”
善胜皇后没有回答,指尖轻轻抚上镜面。冰凉的银镜,却仿佛能感觉到星辰的温度。她忽然想起秦监正说过的“紫微临凡”,想起那玄色龙气,想起昨夜的九天仙乐——这一切,都指向腹中的孩子,指向他那非同寻常的来历。
“娘娘,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碧月声音发颤,“这镜子……莫不是成了精?”
善胜皇后摇摇头,将镜子小心地放在妆台上:“不必。这不是妖异,是吉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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